“爹爹,好久不见。”白狸擦干脸上的泪,对着男人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白寒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便感受到身后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自己洞穿。
白寒蹙眉,不得已打断自己和女儿的重逢,转而看向身后。
沙哑却好听的声音有些疑惑:“默?”
“别看我!别看我……”
白默早在白寒出现时就停止了哭泣,准确来说是望着白寒的背影忘记了哭。
眼下被白寒喊到名字,白默并没有像几人想象的那样面露恐惧或者憎恨,而是捂着脸不肯让白寒看见自己的样子。
白狸被突发的情况整得有些懵,只见白寒叹口气,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平淡得宛如一潭死水。
“你怕我会找你寻仇吗?”
此话一出,原本捂着脸颤颤巍巍的白默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猛然抬头,眸光紧紧盯在白寒身上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语气凄凉:“白寒,你有没有爱过我?”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哈哈哈哈哈……”得不到回应的白默突然仰天长笑,连神态都带上几分癫狂之色,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
“你不爱我。”笑了好一会,白默才停下来,原本疯狂的神情也归于平淡,像是临死前的平静。
“你不爱我,可是我爱你啊。”
大颗大颗的泪再次顺着白默的脸颊滑落,白默却没去管,而是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不管我是以前美貌的样子,还是现在这副老态……”
“在你眼里应该都一样吧,你根本从未在乎过我的一切……”
雌性和高阶雄兽结侣后可以共享伴侣寿命,同样的,衰老也会变得迟缓。
当她与白寒解除伴侣关系的当天,白默的容颜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白默爱白寒,她不敢让白寒看到自己现在这幅衰老的样子,所以才会出现一开始白默遮挡自己脸的情况。
白寒的声音依旧平淡,好似并未被白默这一凄惨真挚的告白打动。
“所以,这就是你联合白傲要置我于死地的理由吗?”
“爹爹……”白狸小手拽了拽白寒雪色的衣袖,很是担心。
日夜相守的伴侣要杀死自己,换做谁都会很难过吧。
“我没事,狸狸。”男人垂眸,淡色的眸子闪过柔意。
就是这一抹柔情,再次成为了白默爆发的导火线。
“贱人!”原本沉静下来的白默见白寒对白狸的温柔,好似看到了极其愤怒的事歇斯底里地朝着白狸冲去。
事情发生突然,好在戎殷反应快,大手一挥,白默的身子便像失去了支撑的面团般倒在地上,只得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白狸。
好似要生吃白狸的肉一般。
白寒皱眉:“狸狸也是你的女儿。”
他一直都知道,白默自白狸一出生就对白狸很是冷淡,具体缘由白寒也不可知。
直到三岁那年白狸被测出无法化形,还是个痴儿后就愈发厌恶白狸。
白寒以为白默一开始是偏心白容,后来觉得白狸无法化形丢脸才会厌恶白狸,现在看来,貌似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女儿!?”白默盯着白狸,面露狰狞:“她也配!?”
白寒皱眉,眸光担忧的撇向白狸,见白狸一脸平淡,并没有因为白默的一番话而伤心,这才放下心来。
白寒眉头微蹙,在想着要不要带白狸先离开,眼下的情况会不会吓到他的狸狸,毕竟女儿小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胆子小。
“又是这种表情……又是这种表情……!”
白默面露凄凉:“只要她一出现……你的眼神就再也不会落到我身上……”
“啊?”白虎摸着自己的大脑门:“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嫉妒自己的女儿?
戎殷一巴掌拍在虎头上,眼神示意白虎不要说话。
刹那间,白默眼底的恨意骤然褪去,双眼空洞无神,好似失去灵魂般,嘴里不停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她与白寒相识在狐族部落。
白寒天赋好,长得也好看,是狐族部落里众多雌性的最佳伴侣人选。
那年冬天,白寒刚开始接触部落族长事宜,挨家挨户给部落族人们发补给粮以及过冬保暖用的兽皮。
她就是在那时候,与白寒有了第一次接触。
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很年轻。
白寒是,她也是。
那时候的少年一身白衣,大雪落在他的肩头,发丝,羽睫,美丽又易碎。
他就像是冬末的雪,纯洁而珍贵。
克鲁尔大陆雌性大多滥情,这是世世代代遗传下来的性子,她也不例外。
可,她最喜欢的还是白寒。
她长得漂亮,在部落里面也算得上第一美人,可白寒人如其名,好似冰块,对她的示好熟视无睹。
一次两次是意外,时间久了,她也有了退意。
毕竟以她的条件,部落里面爱慕她的雄兽一抓一大把,没必要在一颗外脖子树上吊死。
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对白寒死心时,那个清冷孤傲的少年却突然找到了她。
原本沉寂的心再次被点亮,即将熄灭的火焰再次被投进干柴。
少年说:“我不爱你,但我需要履行族长的责任和义务,我需要一位伴侣,如果你愿意,除了爱,我可以给你我拥有的一切。”
少年的语调很冷,像是在同陌生人谈论一件并不重要的事。
他的话很直白,没有爱,但是可以提供物质上的需求,包括伴侣之间的义务。
面对心爱的少年,白默心动了。
她想着,未来那么长时间,总会打动他的不是吗?
她答应了少年的请求,他们结为伴侣,少年如他当初的承诺般,除了爱,给予了她一切。
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无法打动少年那颗冰冷的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看淡了一切,反正,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可能没有心吧。
她就这般想着,直到,她与他的女儿出生。
如平静湖面上落下的一根羽毛,泛起阵阵涟漪。
原本淡然的心被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