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璇并没有再回到宴席上,而是直接回了长乐宫,今日实在累极了,就不出宫了。
长乐宫后殿有一处极大的浴池,浴池内壁是白玉砌成的玉砖。
浴池里的热水是从热水房接入的,浴池内有一处入水口,一处出水口,萧璇每每需要沐浴了,宫人就会从管热水房的入水口倒入烧好的热水,这样既提高了效率,又避免了了从热水房一路提到浴房水温下降或是水不慎溢了出去,待萧璇沐浴完,宫人们将出水口打开,就能将水排出去。
汀竹、汀菊侍候着萧璇将外面的外袍脱下,将它递给挺梅、汀兰,两人将这件绣凤的流光锦制成的外袍挂在衣架上,汀竹、汀菊则是继续侍候着将萧璇身上的中衣脱掉,再脱掉她的肚兜和袭裤,萧璇一丝不挂地走进浴池里。
汀梅、汀兰跪坐在浴池边上撒着玫瑰花瓣。
萧璇靠在池边,享受着温热的水浸遍全身,带走她满身的疲乏。
汀菊在她身后为她按摩头部,萧璇舒服地都要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汀竹汀菊扶着萧璇从浴池里起来,汀梅连忙拿过一块大的棉巾包裹住她。
汀兰拿来袭衣袭裤侍候着萧璇穿上,如今天还有些炎热,萧璇外面只披着件薄薄的外袍就走了出来。
萧璇坐到梳妆台前,汀梅汀竹拿过干面巾替她擦干头发。
萧璇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出神的样子,汀菊轻声唤了她两声,“主子。”
她才回过神来。
“主子,你可是在想谢丞相?”汀菊问道。
汀梅几人自小就跟在萧璇身边,一直侍奉她,几人虽是主仆,但私下就如同姐妹一般,感情极其要好。
是以汀菊才敢问这样的话。
萧璇轻轻地点了下头,面色有些纠结,“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方才他那样失礼地抱着我,除了最开始的惊讶,我并不反感 。”
汀梅几人也没有过情爱的经验,不过汀梅管着萧璇暗中的产业,对人尤其是男人的了解还是比她们多了些。
想了想,说道:“主子,我瞧着谢丞相倒是真心喜欢您,谢丞相风光霁月,出身名门,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他这样的人,若非真心,是断不会做出低声下气的作态的,奴婢方才见谢丞相那副低落的模样,可真是吓了好大一跳,他这样的人向来心高气傲,若非是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自降身份的。”
萧璇听着她的话,喃喃道:“我又何尝看不出来,从前在秦宫之时,他对我每每严厉教导,我虽口头上同他分辩,但心里对他十分感激,他作为我的先生,是真的非常用心地再教我这个学生。
只是我也不知逼,从何时起,心里对他的这份感恩之情变成了对他的喜欢,或许是在他来楚国同我表明心意之后,又或者是更早,甚至是在秦国之时,不过是同他一样爱而不自知罢了。”
汀菊看着她面色纠结的样子,还是问道:“主子可是担心您与谢丞相身份之事会成为您两人之间的阻隔?”
萧璇静默了一会,才缓缓点头,“我是楚国公主,不久之后父皇便会下旨封我为皇太女,将来我便是楚国之君,而他是秦国位高权重的丞相,秦楚两国虽然交好,但那毕竟是皇外祖父尚在位之时,华儿年纪尚小,历练不足,就算外祖父让他承继大位,他面临的危机困境重重,要想坐稳皇位也需要时日,而那时,谢丞相作为帝师自然要以少帝和秦国为重,如何能入赘楚国与我为夫婿,而我也不可能为了所谓的情爱抛下家国嫁予他为妇。”
萧璇轻叹了一口气。
汀梅汀菊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只默默低头擦拭她的一头墨发。
一炷香后,总算将她的湿发擦干了。
萧璇走到床边,脱下绣鞋,躺了上去,汀菊为她盖好被子。
拉上床幔,又走到桌边吹灭蜡烛。
一夜就这样过去。
次日,萧璇起的晚了些,张公公过来请示是否传早膳。
萧璇摆手,现下已是巳时末了,也快用午膳了。让人端了碗燕窝,限电垫垫肚子,随即就乘上轿辇前往勤政殿。
因着皇帝过生辰,辍朝三日,但萧衍作为楚国皇帝还是有不少要事要处理的,以及一些特地从外面赶回来的封疆大吏要接见。
萧璇到的时候,萧衍正接见淮南总督邵义敏。
听说女儿来了,并没有让人回避,而是让元华公主进来。
邵义敏闻言暗自心惊,他早听过传闻,说是陛下有意立这位先后所出的元华公主为皇太女,如今看陛下这态度,是板上钉钉的了。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我儿平身。”
“臣淮南总督邵义敏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邵义敏恭敬地朝萧璇行礼。
“邵总督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殿下。”
邵义敏这才抬头看向这位据说深得陛下宠爱,却又体弱多病的元华公主。
只微微瞧上一眼,便觉传言不可尽信,不是都说这位公主体弱多病,不得不离开故国前往秦国养病,可他方才一看,这位公主面色红润,双眼炯炯有神,只是眼下有些微青,行动自如与常人无异。
尊卑有别,邵义敏到底不好一直看着她,只匆匆瞧了几眼就撇开视线。
萧璇自然是注意到了他方才的打量。
萧衍看着看着女儿,发现今日女儿面色有些憔悴,眼下一片乌青,关心的问道:“元元怎么脸色这么差,可是昨日累到了?”
萧璇莞尔一笑:“父皇不必担心,儿臣只是昨夜没睡好,待会回去再休息会便无事了。”
萧衍还是有些不放心,“父皇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女儿家的身子金贵的很,可不能疏忽大意。”
说着就要让人去传太医。
萧璇亲昵地抱住他手臂,笑道:“父皇不是还有要事要同邵总督商议的吗,可不能因为儿臣耽误了,且儿臣当真无事,父皇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