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结束时已经凌晨三点了,周令纾等着这群小朋友都打车走了,她才往住的方向走。
这个KtV离她住的地方只有几百米,她脑子晕晕的,想走回去醒醒酒。
来陵城一年多,她很少喝酒,酒量都变差了,才喝几瓶酒,眼前的景象就开始变得抽象。
甚至出现了幻觉......
“怎么喝这么多?”贺祈深眉心微动,伸手接住往前倒的周令纾。
周令纾双手曲起搭在他手弯,脸上仰着贴在他胸口下面的位置。
她身上一股酒味儿,还夹着一些烟味,嘴里还念叨着:“幻觉幻觉,都是幻觉。”
贺祈深都回去了,怎么可能还出现在这里!
周令纾喝多了,身体软绵绵的,不停往下滑,贺祈深拉住她的手臂往上拖,但她用了力,非要往下蹲。
“放开,不然我生气了!”
周令纾也不管是幻觉还是现实,拔高了音调就对贺祈深吼。
贺祈深无奈之下,只能扶着她,把她慢慢往下放,直到周令纾整个人都蹲在地上他才放开她。
“都说了离婚,还想占人便宜,真是人渣!”
“谁让你来找我了!”
“没有你在,我不知道过得有多好,非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家都不要了,你还想怎么样!”
酒精刺激着周令纾的大脑,将她情绪放大无数倍,她越说越气,最后气得掉眼泪。
“贺祈深,遇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能不能放过我?”
周令纾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躬身站在她跟前的男人。
贺祈深身形微怔,不敢去看周令纾的脸。
他想到上辈子她在他身边逐渐变得枯萎,或者不仅仅是因为姜川遇的原因,他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做了很多事。
她对他有了很多愧疚,为此不得不留在他身边,那些情绪都被她压在心里了。
所以她产后抑郁,又转成抑郁症。
这一世姜川遇没死,他只能用强硬手段留她在身边,但是她待在他身边好像太痛苦了。
可他放弃不了她,只要想到生活里没有她,以后她会嫁给别人,他心脏便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
钻心地疼。
贺祈深在周令纾面前蹲下,周令纾的拳头下一秒就抡到了他手臂上。
“为什么要喜欢我?为什么?”
“你别喜欢我了贺祈深,我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就是想开开心心做个混吃等死的大小姐,我们离婚好不好?”
“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对不起。”贺祈深默言道歉,他做不到。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周令纾发泄一般狠狠捶打着贺祈深的胸口,“嘴上说喜欢我,可干得都不是人事儿。”
“对不起阿纾,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可以改。”贺祈深的声音低落下来:“你别不要我。”
周令纾视线模糊,恍惚中仿佛看到对面的人好像哭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贺祈深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哭。
他惯会装模作样,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如今跟她忏悔,可等到她真回去,他又会变成那样控制欲极强的贺祈深。
不顾及她的意愿,不顾她的想法,用以爱为名的借口来伤害她。
“谁让你不珍惜我给你的机会!”
“你失言了,我不要你了,以后都不要,你这个大骗子!”
周令纾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脸庞,喉间发出一声声凄哀的呜咽,抖动的双肩和无助的神情显露了她的悲伤。
贺祈深的血肉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那些悲伤通过夜晚萧条的空气浸入到骨头里,疼得难以自控。
他再也无法克制,伸手抱住了面前哭成泪人的周令纾。
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
陵城夜晚的街道来往行人极少,静谧的夜色下,淡黄路灯如水一般铺满青石砖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夜晚的宁静。
路灯杆下,手机店门口,一身白衣牛仔裤的女孩被一身黑衣的男人打横抱起。
她脸颊布满水痕,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皱着眉,嘟着嘴靠在男人胸口。
周令纾哭累了,很想睡觉,她不知道自己靠着什么。
很舒服。
困意夹着酒精一块儿向她袭来,她嘴里嘟囔着“坏人”。
一边沉沉睡了过去。
抱着周令纾走到空旷安静的街道,怀里人的重量让贺祈深眼眶微涩。
比起以前轻了很多。
这一个月他变了法的给她做吃的,可她就是不长肉,依旧是一月前见他时那副样子。
-
将周令纾抱到门口时,贺祈深从她包里找到钥匙将门打开。
推开门小白“喵喵喵”地缠了上来,毛茸茸的一团在贺祈深脚边打转,他有点洁癖,不太受得了动物的毛。
但在这里一个月,他每天都来给周令纾做饭,起初他还避着它,可它真的太缠人了,只要有人来就扭着肥嘟嘟的身子,仰着一张圆圆的脸“喵喵”叫。
“小白,去睡觉。”
贺祈深压低了声音,然后将腿从两只猫爪里收回来。
小白不依不饶往他腿上扒,像是要看他怀里的周令纾。
“妈妈睡着了。”
小白低落地“喵”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往卧室跑,用圆滚滚的身体把门挤开,然后蹲在门口等。
贺祈深不自觉勾唇,这小猫成精了似的。
“唔~要上厕所。”
怀里的人嘟囔一声,眼睛半张不张,贺祈深脚拐了个道,将人抱去洗手间,到门内才将人放下。
周令纾站得不稳,她抓着贺祈深的衣服,她大脑懵懵懂懂,觉也没全醒,她以为抓着的是扶手,当下就要去解裤子。
贺祈深一时无法抉择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厕所是蹲式的,她这样,没人扶着肯定会摔。
一阵水声响起。
嗯.....
贺祈深的脸朝门外偏去,她的速度率先帮他决定了。
周令纾起身时太快,腿一软,猛地撞到了贺祈深小腹上。
贺祈深闷哼一声,他正要去扶她,下一秒便听到:
“呕~”
酒精夹着酸臭的气味在洗手间散开,贺祈深面部表情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