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纾转身想往回走。
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将月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好像一不小心冲过头了,进了山林里了。
周令纾背脊发凉,快步往回走。
她往回走了好一会,一直没看到灯光。
“早知道不出来了。”
周令纾喃喃自语。
山林里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她只能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念叨,借此驱散心头的恐惧。
周令纾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她来时似乎并没有走那么久的路。
她迷路了!
可她根本不敢停下,只能按照感觉换了个方向。
她心中祈祷贺祈深赶紧找来。
眼下她能指望的人只有贺祈深,贺祈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走了而不追上来。
只是这么久过去了。
贺祈深迟迟没出现,周令纾心中越发担心。
他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又恢复正常了吧?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周令纾吓得原地蹲下抱头。
“啊——”
女孩尖锐的声音撕开寂静的夜色,透过茂密的树木传入皎洁的夜空。
“阿纾。”
略带担忧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周令纾几乎是下意识便往前倒去,抱住了贺祈深的腿:“你怎么才来啊,吓死我了。”
女孩声音颤抖。
是丝毫掩饰不住的害怕。
贺祈深在她身前缓缓蹲下,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没事了,我在呢。”
独自一人走在山林里时的强装镇定,在此时全部倾泻而出。
周令纾重重捶了几下贺祈深的手臂。
“都怪你。”
“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跑来这里迷路。”
“你找到我了居然还要吓我。”
她声音中都带上了哽咽。
她虽不是怕黑的人,可在这空旷的山林里,她简直要怕死了。
“你不睡觉,衣服也不穿就跑出来,还将责任丢我头上。”贺祈深无奈道。
他将手里那件外套披在周令纾身上。
“我帮你拿了件外套,出来就不见你人影了。”
周令纾吸了吸鼻子,呛声道:“那是你年纪大了,反应慢。”
她的手忽然被男人拉住,带着往下:“我不仅年龄大,其他也大,你要现在试试吗?”
周令纾的手像是触电一般。
她气急败坏:“滚!”
周令纾用力推了一把贺祈深。
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真不知道贺祈深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东西。
经贺祈深这一闹,她心底的恐惧倒是散去了不少。
“上来。”
男人高大的身躯在她跟前蹲下,周令纾虚推了一把,没敢碰到他:“不用,我自己走。”
“你......”
“啊——”
贺祈深皱着眉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一声惨叫声打断。
“怎么了?”
他转身,急忙去查看周令纾的情况。
周令纾半边身子都弯了下去,一只手扶着树,另一只手扶着脚踝,“扭、扭到了。”
她起身时不知道自己刚才被吓得腿软。
当她踏出脚时,正好又踩到了地上的那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疼得她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非要逞强。”
贺祈深扶着她坐下,“痛了就知道叫了?”
周令纾眼睛里含着水光,听闻此言,嘴巴一瘪,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贺祈深,你就欺负我吧,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挖你家祖坟了。”
想娶她就娶她。
离婚后想找她就找她。
从没在意过她的意愿。
贺祈深哂笑:“那你岂不是把自家祖坟都给挖了?”
“嘶——你轻点按,痛死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在高高肿起的脚踝时,周令纾疼得龇牙咧嘴。
“下山。”
贺祈深背对周令纾,示意她趴上去。
周令纾这会想逞强也逞不起来。
她伸手抱住贺祈深的脖子。
当贺祈深把她背起来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贺祈深说的那句话,“你还真敢想。”
这辈子跟他结婚就遭了老罪。
他居然还厚脸皮觉得他们前世也在一起。
她真想扯着他的耳朵告诉他:
你官配是周云姿!
“阿纾,不管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你都只会嫁给我。”
周令纾知道书里的她上辈子嫁给了贺祈深。
书里对贺祈深跟“她”上辈子的生活并没有过多描写,只是随意提过两句:贺祈深心中深爱的人始终只有周云姿,对于周令纾,他没有半分感情,只是因为那张与周云姿一样的脸,对她颇为忍让。
周令纾:“那你要是跟别人结婚了呢?”
“阿纾,我可不想犯重婚罪。”
“......”
没什么好说的了。
周令纾轻声哼唧,那悬在空中的脚踝疼得要命。
贺祈深背着她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眼前出现橙黄的灯光。
“叫周云姿陪我一起下山。”
周令纾很想叫沈雾一起。
但她不敢。
“叫她做什么?”贺祈深背着她走到她的帐篷外,将她包跟手机拿起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周令纾有点不乐意。
可脚还疼,她没跟贺祈深犟。
贺祈深低声道:“很快就到了,你忍一下。”
“下次别跟郁泽来爬山了,他做事儿一点也不靠谱。”
周令纾:“......”
他真是甩锅的一把好手。
明明是他非要睡她帐篷里,她怕出事才跑出去。
-
苏昊跟唐济站在救护车两旁,看着贺祈深身上背着的人。
走得近了,他们凭着头发颜色认出了是周令纾。
两头一头雾水。
贺祈深怎么反反复复的?
“她脚崴了。”
下山前贺祈深就打了电话给唐济。
苏昊神色复杂地让贺祈深把周令纾放上车。
他戴上手套跟口罩开始给周令纾处理伤口,他看着高高肿起的脚踝,“大冬天你们爬什么山呢?”
跟玩儿似的。
贺祈深眼风扫了过去:“你轻点,没听到她叫疼?”
苏昊抿唇微笑:“你来?”
周令纾:“苏昊哥,你别理他,这点疼我还能忍。”
能忍?
看着周令纾把贺祈深掐得发白的手臂,唐济陷入沉思,从今天开始重新定义“忍”的意义。
贺祈深皱眉问道:“要多久才能好?”
正给周令纾包扎的苏昊忽然抬头。
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老男人可真会欺负人小姑娘,这种时候还想着这些呢。
见他误会,贺祈深黑脸:“她下个月有演出。”
“下个月......”苏昊露出为难的表情,而后在贺祈深越来越冷的脸色下,他笑弯了眼睛:“不出半个月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