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恪屁颠屁颠跟在叶悠然身后。
叶悠然已然发现说错了话,再继续狡辩下去只怕真说不清了。
他们想不到的是,赵子轩和陆明皓等人,现在已经打成一片,熟得不能再熟了。不久前还是敌对关系,却在钱恪和叶悠然转身的时候化敌为友。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
他们也想不到的是叶悠然对他们也有些不满。
这些可是越来越放肆了,竟敢当面那样称呼她,羞死人了,关键是钱恪还没有那样的想法。不管他们是恶作剧还是真这么想,但似乎并没有恶意,那就暂时不管了。
更重要的是,叶悠然现在对钱恪有点看不透。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钱恪刚进入公司时,小心谨慎,做人做事放不开手脚。突然消失三天后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一圈,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强硬气息,随手一拍就能制服身经百战的高手。这样的钱恪已今非昔比。凭他如此身手,他肯死心塌地留在公司吗?留得住他吗?他对未来的规划又是怎样的呢?
叶悠然一点也不确定。目前她的困境并不如她的外表一样光鲜亮丽,虽然在外她表现出精明干练强势的一面,但其实在无人的时候她总是感到力不从心,内心深处充满恐惧。
生活有时候总会猝不及防地推你上车,驾驶员是你,为了你的乘客,你不得中途下车和停车。自从接管了飞扬公司,这就是沉甸甸的责任和义务,也是她叶悠然注定要走的路。
她不缺朋友,但缺少可以依仗的人。
摸黑上道,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昨天,因为资历和手段,更因为容忍和软弱的性格,她被苏泽逼得手足无措,差点认怂和缴械投降。
若不是钱恪从中斡旋和帮助对抗,说不定公司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父亲的心血就付诸东流了,后果不堪设想。
钱恪一天之内先后降服了许恒和苏泽父子,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却在钱恪面前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钱恪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叶悠然的注意。
也许钱恪是她的依仗。当她站在办公室窗前看到钱恪收拾赵子轩的手腕时,她不禁被钱恪的身手帅到了,也更加希望钱恪能成为她的依仗。
至少,钱恪是她招聘的,是信任她的。
至少,钱恪看起来比较帅一点,出门拿得出手。
她决定赌一把。钱恪要什么她都尽力满足他。
什么都给吗?叶悠然内心开始纠结,要是他有过分的要求,她是从,还是从呢?
脸烧得烫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怎么会往那方面想呢?莫不是中了毒吧?不然怎么会突然想到和钱恪的关系呢?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进入办公室,叶悠然转身质问,“你不知道赵子轩是什么人?把事情搞砸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叶总啊,他不守规矩,”面对叶悠然的强势,他只能尽量压低声调,以最大的诚意来解释,“要硬闯大门与叶明皓等人发生冲突,我是在维护公司形象。要说错也是赵子轩的错,我没有错啊。”
“怎么?”叶悠然喝了一口水,“敢做不敢当?推卸责任,你还是不是男人?再说了,你不清楚赵子轩是我的追求者吗?你阻挠他来追求我,是觉得他配不上我要给我介绍更好的对象,还是你要对我负责?”
一连串的输出,钱恪懵了。
“那个,”钱恪无辜而又委屈,“叶总了,我又没对你做什么,怎么对你负责呢?”
叶悠然哭笑不得,这个直男。
“没做什么?”叶悠然指着钱恪,“你还想做什么?啊,死钱恪,你在想什么?”
叶悠然一个激灵,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不由分说就啪啪往钱恪身上砸过去。
面对叶悠然雨点般的垂直打击,面对叶悠然振振有词的指责,钱恪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一味地躲避退让。被逼到墙角,差点就壁咚了。
叶悠然打得累了,终于停下手来,退回到椅子上坐下。气喘吁吁,胸前坚挺的山峰随着呼吸声起伏摇动。
看着如此优秀风景,钱恪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钱恪的举动引起了叶悠然的注意,这个女人感知力非同一般。
钱恪暗叫一声不好,不敢接触叶悠然的目光。
叶悠然听到钱恪咽口水的声音,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今天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曼曼丰满的身材被衬托出来。她她一下子就懂了钱恪咽口水的心思。小脸一下子就羞红了。
“钱恪,”叶悠然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只能继续对钱恪进行输出了,“往哪看呢?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敢对你的上司不敬,你说说我要怎么惩罚你?”
钱恪低着头,“我……叶总……哎呀,叶总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吧,我……没意见……”
有不甘,也有委屈,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碰上了这样的领导呢?钱恪自认倒霉。
“那好,”叶悠然对钱恪的回答甚为满意,“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到怎么惩罚你,等我想到了再惩罚你,你没意见吧?”
叶悠然看似在征询他的意见,实则是在通知他,因为钱恪根本不能有意见。
“没意见!”钱恪回答的很干脆,也很大声。
“说说吧,”叶悠然盯着钱恪仔细打量,仿佛面对一件古董,“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是不是一直伪装掩藏在我身边图谋不轨?”
女人的心思难以猜度,思维转变如此之快,钱恪大呼变态。
“要说真话吗?”钱恪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了,”叶悠然喝了一口水,严肃地回答,“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毫无保留,做得到吗?”
钱恪摸着脑袋呵呵一笑,“叶总,你是了解我的,我还是原来的我,我没有恶意。”
“说重点!”叶悠然不想听他的废话。
钱恪向叶悠然简单介绍了武者的概念。作为江州一个三流家族,叶悠然对武者是有一些认识的。她吃惊的是钱恪体质特殊,竟会自我觉醒,打通任督二脉,踏上武道修炼之路。
当然,钱恪讲述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全盘托出,对于被打扔下九渊幽壑、对于辛幽的事,因为太过玄幻,他没有讲出来。他说的是去要债时,他被许恒关了起来,饿了三天三夜之后他觉醒了特殊体质,无师自通地学到了一些武技。
这也是钱恪跟小姨做出的解释。
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叶悠然相信了。
“我早就看出你的不凡了,”叶悠然对招聘钱恪的事情一直觉得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传奇故事。”
“叶总对我的知遇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也不会离开公司,除非你不要我了。”钱恪信誓旦旦地说。
“你又乱说,”叶悠然很满意钱恪的回答,“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谢谢叶总!”
“你也别跟我客气了,咱俩相差不大,以后就叫你悠然吧。”叶悠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爸要见你一面,你现在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真的吗?”钱恪其实也不想跟叶悠然客气,“那我以后没人的时候叫你悠然,有人的时候还是叫叶总吧?悠然,可以吗。”
“可以……”叶悠然愣了一下,显然,对钱恪的新称呼,她需要适应一下。
“那走吧!”这又不是见老岳父,有什么好准备的?说走就走,“悠然,我时刻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叶悠然和钱恪来到地下停车场,叶悠然正要坐上副驾位置,钱恪喊住了她:
“悠然,既然是你带我去见叶董事长,这车是不是该你来开?我开不合适吧?”
叶悠然哭笑不得,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竟敢当面对她开这样的玩笑。“你说什么?你一个司机兼保镖,你不开车还要我来开?”
面对叶悠然的发问,钱恪立马又怂了:“我来开,该我开,叶总请坐好扶好。”
昨天发生的事,叶悠然一字不差地跟父亲叶国雄做了汇报。叶国雄意识到钱恪的不凡,决定对钱恪做一个全方位的考察,如果可以就把他牢牢拴在飞扬发展的战车上。
半路,叶悠然对钱恪说:“我爸听说了你昨天的英勇事迹,希望能见你一面,以便加深认识。”
功高震主。这个事情钱恪懂。收服了许恒和苏泽父子,对公司发展极为有利,但做这件事的人之前名不经传,是个人都会去了解这个人的。
“嗯,”钱恪眼看前方,“我知道了,谢谢叶董事长对我的关注。”
“你不用客气,”叶悠然喜忧参半,“我爸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你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对了,”钱恪似乎有些疑惑,“第一次登门拜访董事长,总觉得不踏实,我是不是应该买点礼物带过去呀,悠然?”
叶悠然被钱恪逗笑了,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呀?
“钱恪,你真是讨打呀!”
叶悠然的父亲叶国雄所在的小区离公司还有二十多公里。叶悠然并没有和父亲住在一起,因为工作比较忙,叶悠然也不是经常回去看望父亲,特别是父亲生病以来,公司里事情特别多,她更没时间去探望,对此她甚为愧疚。
小区中央有一个湖泊,环湖栽种了许多垂柳,每当微风吹过,垂柳依依的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时,叶国雄总是喜欢站在湖边,感受微风拂面,和柳树一道摇摆。
与自然和谐相处,物与我俱化,自然而然,这才是天地的大道。
呼吸新鲜空气,聆听鸟语水流,感悟宇宙奥妙。
多么惬意啊!
“叶哥,风大了,我们该回去了。”耳畔传来一道声音,打破了叶国雄的宁静。
又该回去休息了。
叶国雄最近一年来总是很累,不是劳累过度的累,而是病了。
很奇怪的病。
嗜睡。
一天二十四小时至少有十八小时是在床上躺着的。作为叶家家主,他完全没有足够精力应付家族和叶家产业的事。好在自己有个好女儿,在关键时刻能替她分忧解难。
叶国雄平时除了吃饭时间,大部分时间都要用在处理家族事务上,只有一些零碎的时间可以用在这湖光山色中。沿着环湖小径散一会儿步,在湖边发一会儿呆,坐在亭子里听一会儿鸟语,然后小黄就该招呼他回去休息了。
虽说是病,却查不出病因来,无论是正规医院的教授,还是闻名遐迩的江湖名医都束手无策,无法医治。
既然无可奈何,索性就把公司交给女儿,自己停下来好好享受生活。这是目前叶国雄的心态。好在他还有小黄像亲人一样陪着他。
妻子几年前就去世了,小黄是女儿叶悠然请来照顾他的保姆。
小黄比他小几岁,所以他叫她小黄,她叫他叶哥。
小黄做得一手好菜,对他关怀无微不至,陪他聊天又善于倾听。这些都让他觉得小黄是自己的亲人,自己都离不开她了。
小黄搀扶着她的叶哥穿过纷纷扬扬的柳絮往住宅区走去,两人亲密的背影看上去就像一对夫妻。
和父亲乐天知命不同,叶悠扬则对叶国雄的病充满了忧虑。父亲叶国雄刚到不惑之年,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但却遇上了这么个怪病,使他看上去像到了垂暮之年。父亲是她最亲的人,对父亲未老先衰的怪状,她请了很多医生来看,却什么也查不出来。父亲为她操劳了大半辈子,她却连父亲的病都无能为力,她为此深感无助和愧疚。
公司的事也让她伤精费神,心力交瘁。原先她是一个富家女,什么都不用操心,现在她却要独自挑起公司的重担,为公司的几百号人的衣食住行而忧虑。作为一个二十一岁的女人,她本来就没来得及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更让她忧心的是,父亲叶国雄作为叶家家主,二叔叶国明和小姑叶樱早就心生不满,一直处心积虑要夺权。如果不是现在父亲苦苦支撑着,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二叔和小姑的刁难。
钱恪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她希望钱恪能帮她,作为她的依靠和坚强的后盾。她把这一想法告诉了父亲叶国雄。父亲答应替她把把关,如果可以的话就把钱恪当成心腹。
钱恪和叶国雄相谈甚欢,两人在叶国雄独立的办公室里畅聊了许久。钱恪的诚意令叶国雄感到满意。叶国雄感慨自己的时日不多,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叶悠然,他郑重地希望钱恪能帮忙照顾叶悠然。钱恪深知叶国雄请求的重大,他答应会尽最大努力帮助叶悠然。
叶国雄并不满意钱恪的回答,他其实更希望钱恪能娶了叶悠然。钱恪心中住着的还是柳姝琳,对于叶国雄的这一嘱托,他不能答应。
叶国雄长叹一声,仿佛又苍老了许多。钱恪于心不忍,就对叶国雄说:
“叶董事长,请恕我冒昧,其实你没病!”
第一眼见到叶国雄,辛幽就看出了叶国雄的问题所在,他中了一种慢性剧毒,通过呼吸进入体内,破坏系统免疫力。最终瘫痪,身体器官衰竭而死。
“什么?”叶国雄大吃一惊,“你会医术。”
钱恪解释道:“会一点,但也不算,如果是病还真看不出来,但你是慢性中毒,毒对于身为武者的我来说并不难看出来。”
辛幽看出中毒问题来后,当然也把解毒之法告知了钱恪。钱恪依样利用幽冥之力将所中之毒逼了出来。
叶国雄对钱恪的治疗恩德充满感激,在心里立下誓言,一定要将钱恪留在叶家,一定要让女儿嫁给他。
钱恪嘱咐叶国雄要调理好身体,因为中毒时间久了,身体的某些机能已经损坏,需要花时间调理回来。同时嘱咐他一定要注意身边人,因为只有身边人才有机会对他下毒。
叶国雄作为叶家家主,自然一点就通。他在心里酝酿着计划,打算将谋害他的人揪出来并给予处罚。为保证计划得以实施,他恳请钱恪替他保密,并参与进来。
从拜见叶国雄那一刻起,钱恪已然入局,此刻由不得他不答应。两人谋划了一阵之后,才道别离开。
“你们聊了那么久,”叶悠然十分关心他们的谈话内容,“我爸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真话吗?”钱恪似笑非笑地问。
“当然。”
“叶董事长让我照顾你,让我娶你,你愿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