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宥言听着他的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了起来。
伸手一把捏住了她小巧的下颚,陆宥言眸色很深,带着浓浓的情绪盯着她看着。
下颚被他捏着,纪南乔被迫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沉锐利,锋利得如同手术刀一般,好似下一秒就能将她肢解。
知道自己挣不开他,纪南乔索性也不挣扎了,只是这么看着他。
她真的很委屈。
这两年,他们顶着夫妻的名分,可是却比之前没结婚的时候还要生疏。
结婚两年,他好像一直刻意地跟她保持着距离。
纪南乔知道,那是因为他心里只藏着于芷彤,所以他要为她守贞……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陆家的太子爷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洁身自好。
这两年,她羡慕过,嫉妒过,可是更多的还是怀揣着希望。
不管怎么样,至少他们都是合法的夫妻。
她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他对于芷彤的感情,也会让他慢慢发现自己的好。
爷爷也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当年于芷彤是心甘情愿离开陆宥言的,只因为爷爷告诉她如果陆宥言娶了她,就会失去陆家所有的继承权。
所以在没钱的陆宥言和一大笔钱面前,于芷彤选择了后者。
可是,爷爷病了。
爷爷才查出病了,陆宥言就把于芷彤找回来了。
于芷彤一回来,她强撑的那根弦就彻底断了。
所有的压抑和委屈瞬间如同雪崩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你的话,什么意思?”
凝神看了她一会,陆宥言隐忍着情绪,看着她缓缓出声道。
刚刚凭着酒劲,纪南乔一口气地把这些话说出口了,但是现在对上他的眼眸,那些已经堵在喉间的话,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微微垂下眼眸,纪南乔避开了他的目光,淡声道,“没什么……”
可是陆宥言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捏着她下颚的手带着几分力,“谁给你出的主意?”
他的话突然钻入耳中,纪南乔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什么?”纪南乔到底还是再次抬眸看向了他。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得了绝症了,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陆宥言眼中隐着几丝薄怒,看着纪南乔出声道。
喉间淤堵,纪南乔看着他此刻的样子,一颗心顿时被荆棘包裹。
空气之中好似瞬间掺满了刺一般,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痛意。
“如果是真的呢?”纪南乔强忍着心底的哀伤,挤出了一丝笑意看着陆宥言,“四哥,如果我真的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你会对我好一点吗?”
听着纪南乔真的把这样的话说出口,于芷彤的那番话顿时跟着钻入到了耳中。
“纪南乔,你说得对,我还真是错看你了。”
陆宥言说话间,轻轻松开了她。
纪南乔觉得自己原本就已经站在悬崖边缘了,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而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就把站在悬崖边缘的她推落了下去。
“还是因为那个主管的位置吗?你的气量就这么小?”
“昨天就是因为芷彤听到了你的这些歪心思,你才动手推她的,是吗?”
心口的窟窿越灼越大,纪南乔攥紧了双手才没让自己在他面前直接崩溃。
眼泪蓄在眼眶之中,纪南乔抬头看向了陆宥言,“是芷彤姐跟你这么说的吗?”
“四哥只相信她的话,对吗?”
“纪南乔,陆家亏待过你吗?因为一个主管的位置,你至于吗?”
“你要是少点这些歪心思,根本就没人想让你把位置让给芷彤。”
“可是你呢,事情还没弄清楚就把局面闹得难以收场……”
陆宥言的话断断续续地传来,纪南乔却一句都听不真切了。
其实她是不是真的得病了,他只要带她去医院查一下,问一下,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可是他没有,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相信她。
就因为于芷彤的一番话,他就认定了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连佐证都不需要了。
在陆宥言说完之后,纪南乔没有再开口说话。
她就这么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
陆宥言看着她这副模样,一颗心却莫名软了下来。
尤其是想着她刚刚蓄满眼泪的模样,心口闷闷的。
知道自己话刚刚说得重了,陆宥言轻轻舒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稍稍缓和一下,车子就停了下来。
“到了。”
司机的声音传来,纪南乔赶忙拉开车门下了车。
陆宥言看着她那副模样,眉心敛着冷意,付过钱之后就跟着她走进了酒店里面。
一路跟着她走到房间门口,看着她刷开房门,陆宥言眉宇之间敛着的寒气依旧没能消散。
看着她走进房内,陆宥言正等着她开口招呼自己,却见她突然伸手拉过了门。
隔着门,她这才抬起头看了过来。
精致的脸庞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再加上醉酒后的那种朦胧感,只一个抬头,她就将那种无辜而又易碎的感觉发挥到了极致。
陆宥言喉间有些发痒,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
他一下没忍住,伸手一把按住了门。
纪南乔心口闷闷跳了一下,然后突然出声道,“四哥,晚安。”
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把关上了门,将陆宥言直接关在了房门外。
关上门之后,纪南乔整个后背无力地靠在了房门上,气息凌乱。
不敢去多想陆宥言的情绪,纪南乔快步走进了洗手间,拿冷水洗了一把脸才将心底的慌乱压下去了不少。
门口,陆宥言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眼底的冷意凝结成霜。
长到这么大,他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更没想到那个乖的像兔子一样的丫头竟是第一个在他面前甩上门的人。
果然,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陆宥言这么想着,不由得冷笑了一下,轻靠在了房门口。
民宿的房间隔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屋内的声响时不时地传来,听得出来纪南乔的心绪也很乱。
陆宥言站在门口这么听着,喉结微微滚动,微微攥紧了双拳,起身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