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听了吴楚楚的话后，的确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她之所以现在还有印象也是因为那时她月事刚刚干净几日，却又突然腹痛流血不止，当时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她喊了过来，但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只说她体质偏寒，要好生调养，切记吃辛辣寒凉的东西即可。
当时那么多太医得出的结论都相差无几，她也就没多想，甚至她后来多年未孕，她也觉得是自己的身体问题。
直到那日，吴楚楚说她被人下了绝子药，她才知道自己多年未孕，原来是被有心之人陷害！
她还记得，那是皇上登基的第二年，但那日她为何会突然腹痛不止呢？
郑皇后仔细回忆之后，脸色突然就变了。
自从入宫之后，她的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顾，为了防止被人算计，她也一向小心谨慎，只有那日，那日她吃了从宫外带来的糕点！
那一天，她嫡亲的二妹入宫，说是母亲特意下厨做了她爱吃的糕点，让她送入宫来。
因为是家人，所以郑皇后当时也并未怀疑什么，而且自从入宫之后，她也格外的想念家人。
当时吃着母亲亲手做的糕点，她的胃口都比平时要更好一些，还多吃了几块。
也正是吃完了那些糕点之后的下午，她突然腹痛难忍，血流不止！
当时郑皇后并没有往其他的方向去想，但后来，又过了一年，她二妹对外宣称病逝，但她却知道，二妹是嫁给了平王。
只不过这件事两家办的十分隐秘，再加上平王待在偏远封地，那里也没人见过这位郑家的二小姐。
所以这件事才能隐瞒了这么多年。
郑家与平王合作，其实早就开始筹谋了，之所以全力扶持平王，也是因为平王登基之后，会立她二妹的儿子为太子，将来会继承皇位！
从龙之功固然能风光一时，但如果能成为皇上的母族，那这家族才能更长久繁荣下去。
当时在朝堂上，皇上就已经开始架空郑家。
那时郑皇后心里也难受，但为了郑家，她也只能配合，谁让她生不出儿子来呢。
现在看来，从那时起，她就已经成为了郑家的弃子，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帮助平王与她二妹，他们竟然还对她下了绝子药！
“啊！哈哈哈哈....”
想明白这些之后，郑皇后突然大笑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但笑声却越来越大，让人听着感觉有些恐怖。
在场所有人，还都是第一次见到郑皇后如此癫狂的模样。
以往她身居高位，稳坐中宫，就算无宠，但她的地位摆在那里，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世家命妇，见到郑皇后无不恭恭敬敬。
而郑皇后在人前，也一向都是端庄慈爱的模样，哪怕刚刚被侍卫擒住，她也保持着自己的姿态，但此刻，却被这绝子药的真相刺激的如此癫狂。
郑皇后哭着笑着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郑家的人。
她的目光在郑家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郑家这些年在京城里虽然势力不如从前，但还是有底蕴在的。
再加上郑家出了一位皇后，所以郑家人在外面也都是无人敢招惹的。
但现在，这些人全都被侍卫押着，狼狈的跪在地上，哪里还有以前那风光得意的模样？
郑皇后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的母亲身上。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平日里在外人眼中，她也是位慈祥的老夫人。
但谁能想到，就是她，竟然狠心给自己的女儿下绝子药！
她还记得，当年郑家决定让她二妹假死嫁给平王的时候，也是她母亲亲自入宫，与她说了很多。
当时她说，郑家处境堪忧，如果不留后手，那早晚会被皇上除之而后快。
当时她还说，可惜皇后膝下没有子嗣，皇上子嗣单薄，但凡皇后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出来，皇上或许都会因为孩子的原因，不会对郑家赶尽杀绝。
当时她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一度还觉得自责，觉得是她没用，入宫多年都不能怀孕，这才让二妹不得不假死嫁给平王的。
但现在看来，当初她说的那些话，就只是为了哄骗她，让她心甘情愿的为郑家和平王铺路罢了。
就连她那些食疗相克的东西，也都是郑家命人搜罗来的，想要日积月累之下，拖垮皇上的身体。
而她也全心全意的为郑家筹谋考虑，但现在，直到这一刻，她才想明白，原来她早就是郑家的弃子了！
她的目光落在她的母亲身上：“报应啊，今天这样的结果全都是报应！”
郑氏也没有再去质问，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她再去质问也没有什么意义。
郑老夫人此刻的模样也有些狼狈，一向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此时也散乱了，面对郑皇后的眼神，她有些不敢直视的移开了目光。
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绝子药，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她的心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这些年一直在小佛堂内诵经，很少入宫，这么多年来见这女儿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郑家全族，女儿是注定要被牺牲的，不止是大女儿，就连她的二女儿也被送到了平王封地，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
郑老夫人一共就只有这么两个女儿，现在却都落到这样的地步，大女儿恨她，平王被抓，二女儿也活不了。
郑老夫人心中不是没有悔恨的，悔恨当年没有阻拦，但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何用？
当镇北王突然出现，皇上好端端的出现之后，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且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郑家这次是真的完了。
大女儿说的没错，报应啊，这都是报应！
天底下，能狠心对自己亲生女儿下绝子药的人，也就只有她了吧！
就连长公主当年产女，哪怕这个女儿的存在会坏了她的名节，让她在天圣的地位一落千丈，但她也从未想过要除掉吴楚楚。
甚至今天在宫宴上，长公主竟然还不顾自己的名声，直接当众公开了吴楚楚的身份。
这份母爱郑老夫人根本没有，与长公主相比，她甚至不配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