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的时速过得极快,有时候一闭眼再睁眼半个月就过去。
秋日是菊盛放的时候,萧府里的菊花开得正艳,萧承宇说要以菊会友,因而广发请帖,请梧京中有名有姓的公子来萧府一聚。
“萧承宇,我也可以出去玩儿吗?”
“当然。”
这两个月,萧承宇和清逸那叫一个如胶似漆,走到哪里都要贴在一处,腻歪得要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二人的关系一样。
影信然看得牙疼。
“可惜了,裹着砒霜的蜜饯吃进肚子里去也只有死的份。”
着实不值得人艳羡。
“听说那天正好是你的生辰,那我要不也整个节目,就当是给你庆生了。”
萧承宇眸色微深,“你能做什么?”
“嘁,小看我。”清逸鼓起一边的腮帮子,“我们灵蛇一族能歌善舞,我的歌舞在我们族群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少小瞧人!”
“没有小瞧你。”萧承宇温声的说,“清逸真厉害。”
他不吝赞赏,清逸更加满足。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了那天,我为你跳一支舞。”
清逸看起来兴高采烈的,比萧承宇这个正主还要高兴上几分。
赏菊宴这天,萧承宇一早起来就出去忙着招待客人了。
萧府的菊花都在后园里,清逸醒来找不见人,就跑去后园。
后园里很热闹,俱是些谈诗论画的公子哥,个个锦衣华服,头上戴冠,腰间佩玉,谦恭有礼。
萧承宇侃侃而谈,处在其间完全游刃有余。
只是周遭人都站着,唯他一人坐着,清逸越看越觉得刺眼。
惊才绝艳的萧承宇应当站着和那些人吟诗作赋的,他想。
萧承宇似乎看见了他,远远的朝他笑了一下,温柔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暄暄。”影信然遥遥的喊萧承暄。
这段距离并不影响他二人说话,。
“嗯。”
萧承暄扯了一下勾连着两人小指的红线,清泠泠的声音清晰的落进影信然的耳里。
“这萧承宇倒是真有几分才情。”
虽然萧承宇本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但他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在这些公子少爷中卓逸不群,分外瞩目。
这一点影信然也不得不承认。
“要不你以为他是如何被皇上破格提拔为刑部侍郎的?”
现今的刑部几乎已是萧承宇的一言堂了,同样官至侍郎,秦朗就要逊色萧承宇许多。
“我刚刚看到一个人,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影信然笑着说,“暄暄,你猜猜看是谁。”
“殷念瑜吧。”
“不愧是二公子,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耳目。”
“猜的。”
他现在能做的其实很有限。
一行人聊得尽兴了,又要去找别的乐子,萧承宇已经在滑动轮椅了。
他们要去饮酒。
这个时候需得有节目助兴,清逸的舞在最后一场。
萧承宇被簇拥着远去,就有人过清逸这边来领着他去做准备。
“真扫兴,暄暄,等会儿见了。”
“去吧。”
席间的人不胜酒力,已有了几分醉态。
清逸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场的。
他只穿着一身轻薄的纱衣,肌肤掩在纱下若隐若现。
风轻拂过,纱衣微微扬起,露出光洁笔直的细腿。皓白的脚腕上分别系了一只铃铛,随着他舞动的动作叮当作响。
更引人瞩目的是他的舞姿,婀娜曼妙,一举一动俱是风情,眼波流转间,水光潋滟,分明就是勾人之态。
只他一双眼始终直勾勾的看着萧承宇,清纯中透着几分妖娆妩媚,叫人看了,就挪不开眼。
在场的人看得痴了,眼神中平添了几分醉意。
萧承宇看着被环绕在舞女中间的那一抹倩丽身影,眼睛愈发的幽深。
他转眼观席间众人,见殷念瑜一个人在那儿自斟自饮,似乎没多注意场上娇俏的舞者,而其余人尽皆眼也不眨的瞧着清逸,眼中满是痴迷。
一道清脆声响,他硬生生把手中的杯盏捏得四分五裂,手指被碎瓷割破,鲜血横流。
“啧。”影信然冷笑一声,“气什么啊,他倒是有脸,小灵蛇这一身装扮还不是他自己让人安排的。”
什么样的人才会穿成这个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
勾栏妓子以舞以身取悦于人,不过如此。
一席薄纱罩着,身上哪哪儿都遮不住。舞动之间,身子几乎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眼底,让人心生无限遐思,眼生淫秽。
“瞧瞧这一个个的,平时有多君子,现在就有多下作。”
那眼睛像是生在了人家身上,恨不得把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影信然最瞧不上这些个自诩高风亮节实则衣冠禽兽的伪君子,其中尤以萧承宇最甚。
“萧承宇真不是个东西,小灵蛇因着要为他庆生,才在众人眼下为他作舞。他倒好,这么作贱小灵蛇。”
清逸出自妖界,浑无羞耻感一说。萧承宇让他穿着纱衣、戴铃铛跳舞,他就如萧承宇所愿,一点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殊不知,在场的大多数的人早把他看作了低等下贱的戏子,以色侍人,为人所寻欢取乐。
“这是一支求偶舞。”萧承暄说。
“难怪看起来会这样魅。”
让人看了,只觉得是场上的人有意撩拨勾引。
原来小灵蛇选了这舞,一方面是为了给萧承宇庆生,一方面是他把萧承宇当作未来的伴侣,所以借此舞向萧承宇表明爱意。
他这样有心,以深情厚谊相许之,可惜却被萧承宇作践得一无是处。
“萧承宇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深爱他的人。”
这人根本就不值得。
他又怎会懂得小灵蛇舞中的深意,只觉得这人在场上媚态横生,肆意诱惑人,寡廉鲜耻。
铃铛的声音更大了,配合着音乐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清逸的舞姿也随之变得更快了些,旋身之间,玉体横陈。
萧承宇看着,身上阴戾之气愈重,眼中生了风暴,像是要把所有一切尽都碾灭。
盯在清逸身上的眼睛,恍如是起了火,要将这条小蛇烧得干干净净,余烬不留。
可场上舞动着的人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