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地谢绝了皇上的邀约,就是为了和你去看灯会。你确定要继续在这儿跟我生气,浪费时间吗?我今晚可以住在鸿蒙阁。”
那绝无可能!
即便萧承暄如今已贵为苍国国师,受苍国万万人敬重,那也还是他明媒正娶的世子妃。
他怎么能住在鸿蒙阁,丢下他一个人在影府呢。
没事没事,君子以厚德载物,他为萧承暄的夫,就宽宏大量些,姑且原谅他这不算过失的过失得了。
影信然把自己哄好了,才别别扭扭的去勾萧承暄的手指,“我没生你气,只是有一点小小的不高兴。”
为了证明他话的可信度,影信然用手指掐了指甲盖的一小截,表示真的是很少一点。
萧承暄喉中溢出一丝轻微的笑,纤而长的手指挑起影信然的下巴,在他右脸落下清浅的吻,一触即离。
“现在有没有高兴一点?”
唇薄且冰凉,碰上去却很软,离开了就叫人感到怅然若失。
影信然看他凤眸中既无霜雪,也无清冷,满眼只装着他一个,纵容又满怀深情,声音还那么温柔好听。
于是就得寸进尺,把左脸凑上去,“这边也要。”
萧承暄笑,无可奈何中还带着几分宠溺,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左脸,依旧是一触即离。
影信然咂摸着那个感觉,犹不满足。
“适可而止。”萧承暄说。
“那行吧。”他语中汹涌着遗憾,“去看灯会?”
“走。”
萧承暄放下手,先行一步,走在前面。
影信然摸了摸脸颊,回味着方才的感觉,意犹未尽。
细水长流嘛,他懂的,以后多亲几下。
“在发什么呆?跟上。”
“哦,好的。”
影信然小跑上去,走在萧承暄身边,手伸过去,强势的把萧承暄的手牵过来,十指相交。
萧承暄空出一只手来抱兔子,也不多管他。
影信然欢欣雀跃,像是得了极大的好处,心里美滋滋的。
两人并肩出了鸿蒙阁,却见鸿蒙阁外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量约莫八尺,身着一身白金色华服,绣火焰团花纹,腰束着金丝长穗带,头戴金冠,以龙首金簪束发,雍容华贵,气宇轩昂。
萧承暄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一是他很少去关注旁的人,再是他才来人界不久,无暇顾及更多的人。
影信然倒是认识,庆帝殷常守与先皇后的独子,殷念瑜,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金尊玉贵。
影信然小时候还入过宫,做过他一段时间的伴读,后来从戎戍边,就没有多少交集了。
回京以后他名义上在禁足,也就没有登门拜访,殷念瑜即将及冠,公务繁忙。
殷常守对他寄予厚望,悉心栽培,他身上的担子比起当今帝王来说只重不轻。
不过他成亲那天,殷念瑜露过一面,还派人送了重礼来。
要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太子殿下怎会在此?”
殷念瑜闻声回过身来,他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金色笼子,与他这身装扮其实不太相符。但他把那笼子提在手中,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展示在人前,也不怕言官谈何。
以影信然的眼力,可以看出来是足金打造。
“影世子,好久不见了。”
“算来已有八载有余没好好和太子殿下聚过了。”影信然为此表示遗憾。
说实话,他很欣赏殷念瑜。
这位太子殿下是个才智双全的,三岁就显现出其过目不忘的本领,五岁便已是经纶满腹,说起治国之道来连当时的太傅都赞不绝口。
将来要辅佐的是殷念瑜这样贤明的君主,影信然满怀欣慰。
“以后有时间了,定然是要与影世子把酒言欢一场的。”
他说得客气,影信然也没太当真,苍国的继承人哪会像他似的这么闲?这把酒言欢怕是遥遥无期了。
再说,影信然打量了一下殷念瑜,这位太子候在鸿蒙阁外等了这么久,明显不是在等他,是冲着萧承暄去的。
萧承暄和殷念瑜也有交情?
“国师……”
殷念瑜踌躇了一下。
作为苍国的太子,他很少有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这是为君之大忌。
殷常守就这点时常教他,他也早就铭记于心,在众臣面前从未有失礼的时候。
“太子殿下有话,但说无妨。”
殷念瑜的视线落在萧承暄怀中的兔子上,“不知国师这只兔子从何而来?”
“捡的。”萧承暄直言不讳。
“既是捡的,那应当就是我走失的那一只了。实不相瞒,我这兔子黏人得紧,尤其离不开我的身,所以我只好随时随地带着。
今日父皇在宫中设宴款待百官,我不好带着他一起,就把他留在东宫了,特地留了宫女内侍看顾。谁知他会自己避开人,跑出来找我,还把自己走丢了。”
殷念瑜语气平缓,却看得出来他很急。他真是在乎极了这只兔子,否则也不会冰天雪地的,身上也没披氅就跑出来等在鸿蒙阁外。
萧承暄的手一下一下的扶着兔子的耳朵,“我与这兔子有缘,才能捡得他来,说实话,这兔子挺讨人喜欢。”
殷念瑜有了急色,偏还能克己守礼,对待萧承暄的态度也更恭敬了些。
“能得遇国师,不至于死在雪地里,是他的幸运,我替他感念国师恩德。
这兔子相伴我许久,于我而言意义非凡,我把他看得比命还重,恳请国师割爱,还他于我,不胜感激。”
萧承暄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殷念瑜愈发着急,然而他生于皇室,礼数都是刻进骨子里了的,能够隐忍不发,修养不可谓不好。
“这确是你的兔子?”萧承暄问。
“千真万确,不敢欺瞒国师。”
殷念瑜情真意切,时不时就要看一眼萧承暄怀中的兔子。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是太子殿下的兔子,那我便问问他,他若愿意跟你回去,我自不会多言。”
“暄暄,你这不离谱吗,兔子又不会说话,怎知他愿是不愿?”影信然忍不住插嘴道。
难道这兔子还能开口说愿意或是不愿意?要是萧承暄的兔子,那倒也有可能,影信然漫不经心的想。
“国师但问,我待这兔子不薄,他若念着我的好,自会懂得我的心意。他若不念我的好……”
说到这里,殷念瑜一双眼睛盯在兔子身上。
“那就全当是我错付,从前种种皆作镜花水月,我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