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又下起了雨。
穆承言牵着秦霜霜,将她领到床边,“霜霜,别耍脾气,伤害了自己。”
秦霜霜便躺下去不再理人。
穆承言无奈轻轻走出了卧房。也不撑伞,就往外走去。
汀兰一看,着急拿着油纸伞跟了出去。
“王爷,雨天夜凉。”
穆承言接过伞,一阵苦笑,“今夜好生伺候秦姑娘,本王就不留在这里了。”
汀兰心疼自己主子,忍不住道:“王爷,秦姑娘忽然看不见了,又每日困在这院子里,难免心里不痛快,恕奴婢多嘴,不放领秦姑娘出去走走,春日的风最是爽人。”
第二日放晴,穆承言叫了王不留,领着秦霜霜去了无量寺。
马车里,秦霜霜依旧冷漠,她不做声,穆承言便也不开口说话。
直到过了许久,车外的王不留忽道:“王爷,无量寺到了。”
穆承言才开了口:“霜霜,今日本王想为你祈福,愿霜霜身体康健,开开心心。”
秦霜霜蹙着眉头,“王爷不是不信命理之说?竟也会拜佛?”
“只想着让霜霜散散心罢了,若佛祖真的存在,本王只愿霜霜平安喜乐。”
穆承言话音刚落,直接将人拉下了马车。
“霜霜,本王牵着你,这上山的路不好走,别摔疼了。”
秦霜霜没对他伸手,低声唤着汀兰的名字,女婢脸上一阵尴尬,上去扶着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待穆承言点点头,汀兰才慢慢走过去,扶住了秦霜霜。
无量寺里,香火不断,前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秦霜霜被汀兰领到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的对着佛像跪拜。从不信佛的穆承言,学着秦霜霜的样子,跪在佛堂中,一遍遍为她祈祷,最后又磕了三个头。
秦霜霜虽看不到,这磕头声却听得格外清楚。
她有些恍惚,穆承言也会信佛?
春日的寺院外,桃花开放,煞是好看。穆承言望着满山的颜色,不禁问道:“霜霜,想不想走一走?”
秦霜霜摇头,汀兰却拉住了她,“秦姑娘,您不是喜欢桃花酥?山后有一家卖的,我们去看看?”
秦霜霜腹诽,谁会在荒郊野岭卖东西?本想拒绝,奈何汀兰拽着自己就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去了哪里。
穆承言和王不留跟在身后,山路越走越窄,渐渐地,一个香客也看不到了。
王不留多年养成了习惯,格外惊醒,突然问道:“汀兰,你这是不认路?怎么越走越荒了。”
“王护卫,小女确实不认路,这光看着风景了,竟走错了。”
穆承言眸子一冷,不对。伸手就要将秦霜霜拽回身侧。
原本柔弱的汀兰忽然身子一退,手里赫然多出了一个匕首。
“霜霜!”
穆承言惊呼,秦霜霜这才反应了过来,冰冷的匕首就抵在自己的脖颈。
汀兰一手扯下了面具,竟是传闻中的黄管家。
“黄乌头?”
王不留一惊,“汀兰呢!”
“死了,不然老朽怎么能得手?王爷当真喜爱着秦姑娘,若不是来这无量寺,小的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阵口哨声,五六个大汉从草丛树林中走出。
“王爷,相府受难,柳月儿小姐受苦,皆出自你二人之手,今日你们就用命赔吧。”
穆承言不由心尖颤抖,都是自己擅作主张,害了秦霜霜。
穆承言速度极快,袖中的短刀出了刀鞘,一个壮汉还未作出任何反应,顿觉脖颈一凉,尸首分离。
黄乌头仰天大笑,“好一把快刀啊,只是安王,若不乖乖就范,这秦姑娘怕是也要脑袋落地喽。”
穆承言冷眼望去:“就凭你?”
银丝射出,直取匕首,黄乌头一躲,秦霜霜顺势跪倒在了地上,几个壮汉趁势围打了过来,王不留使出长剑,以一抵四,穆承言趁机将秦霜霜捞在了身后。
黄乌头得了空隙,匕首深深插进了穆承言的后背。热血洒在了脚边的杂草上,格外刺眼。
穆承言嘴里发出阵阵沉重的喘息声,他看向怀里的秦霜霜,还好,无事。
回身抽刀,黄乌头右肩膀中刀,一阵苦痛,穆承言顺势射出银丝,缠住了黄乌头的脖颈,正欲发力,后背一阵刺痛。
“哈哈,我这刀上可淬了毒!”
穆承言强忍着,用尽力气拽进了银丝,黄乌头脖颈鲜血如柱,喷涌而出,穆承言回身护住秦霜霜,生怕她被血溅到。
王不留杀了四名壮汉,急忙跑向这边,竟不想不远处又一波人出现。
秦霜霜这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从怀中掏出迷烟,“咱们趁着烟雾,赶紧跑。”
一群人赶过来时,只见地上全是无头的尸体,三人早已不见踪迹。
后山的树洞中,王不留看着面色苍白的穆承言,心中难过,“王爷,小的去引开那群人,您在这等着,一柱香小的就回来。”
王不留还是不放心,看着秦霜霜道:“秦姑娘,照顾好王爷。”
穆承言跪坐在地上,只觉得后背越来越疼,忽然胸口一阵翻涌,他想用手捂住嘴巴,以免吓坏了秦霜霜,可喷涌的血却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惊慌失措的秦霜霜,眼前忽然一阵光亮,刺得她睁不开眼。
『宿主,惩戒时间结束,您再次恢复了视力!』
春日的夜,依旧很冷,惨白的月光洒落在地上,映出一片银色。
秦霜霜清晰的看见穆承言满身满脸的血迹,面色苦痛的靠着树边,格外狼狈
秦霜霜整个人怔住了,呼吸变得急促,“穆,穆承言!”
穆承言抬头,见那双空洞的眸子竟透出了光亮,“霜霜?你看得见了?”
穆承言连忙用袖口用力擦拭脸上的血迹,生怕吓到秦霜霜,声音温柔极了,“霜霜能看见了,佛祖竟这般管用,早知如此,本王应该早些来的。”
一时情急,他忍不住咳嗽,嘴角又溢出了血。
“别怕,本王杀得都是要伤害霜霜的人。”
秦霜霜看着穆承言的后背,嘴角的黑血,眼泪再也忍不住,跌落了下来。
穆承言强忍着钻心的疼痛,“霜霜,不哭,当心哭坏了眼睛……”
他以为秦霜霜被吓到了,自己的模样一定很可怕吧。他的霜霜这么久看不到,一睁眼就看到这样的情形,该有多害怕。况且自己刚杀了人,模样定然凶残。
霜霜本就怕他……
不想,秦霜霜不顾一切抱住了他,“哪里受了伤?”秦霜霜声音哽咽,穆承言竟没有反应过来。
“你哪里受了伤?”秦霜霜再次问道。
穆承言心口一阵悸动,“后背……”
秦霜霜颤抖着手,扯开他的衣襟,后背受了很重的刀伤,伤口已然开始发黑。
秦霜霜咬着嘴唇,可眼泪还是一滴一滴落在了穆承言的肩上。
穆承言慌了,伸手想抹去霜霜的眼泪,反而手上的血渍弄脏了她白嫩的小脸。
穆承言越发无措,“霜霜,本王无碍……”话音未落,整个人晕倒在了秦霜霜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