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霜醒来，已是次日的卯时，天还有些黑着，屋里点了烛火。
没死……好险，差点就告别人间了。
秦霜霜睁开眼，刚动了下手腕，疼的钻心蚀骨。
穆承言坐在床榻前的紫檀雕花椅上，正眯着眼睡着了。
秦霜霜叹气，真是不爱惜身子，心失所养还敢坐了一夜，不要命了。
“霜霜？”穆承言觉轻，也醒了，匆忙起身来到床榻前，盯着床上脸色惨白的秦霜霜，见她重新闭上眼睛，不理人了。
穆承言也不愿惯着。
俯身，直接按在了她受伤的手腕上。
“疼！”
秦霜霜想忍着，但实在太疼，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慢慢转头看向他，没说话，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哀怨，见状，穆承言笑了。
“胆子真大，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穆承言见秦霜霜撑着胳膊想起来，连忙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她，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她的后背。
秦霜霜本想反驳，奈何喉咙干涩，渴得厉害，微起薄唇，一张一翕，半天才说来一个字，“渴”。
穆承言忙跑过去给她倒水，只是茶盏就在眼前，穆承言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霜霜，你以后不再拿自己的性命做文章，还有不要从我身边跑掉，能保证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保证好了才有水喝。
秦霜霜抿了抿干涩的唇，低着脑袋不说话，摆明了宁愿渴死也要走的架势。
穆承言难得不生气，自顾自的说道：“霜霜，命理的东西本王不信，你也不必信了，生死有命，本王不怕的，你不用为了我伤害了自己，不值。”
穆承言这才将茶盏递过去，秦霜霜没接，低着头，暗自腹诽，这反派还真是自我攻略大师，什么剧情都能想得出来。
穆承言看着秦霜霜耍脾气，无奈坐到了旁边，轻轻喂给了秦霜霜。
秦霜霜确实渴的厉害，一口气便喝尽了，依旧没有搭理穆承言的意思。
“霜霜，还记得你二哥吧，召他回京的圣旨就快宣布了，你也不想此刻出什么岔子吧。”
二哥，那个要一辈子孤苦的二哥，英年早逝的二哥，秦霜霜被唬住了，身子还抽了两下，“王爷，求你，让二哥哥回来吧。”
她一开口尽是哽咽，委屈的像是被欺负的孩子，穆承言不忍心，拿起帕子擦净了她的小脸。
“霜霜，为了你二哥哥，你也要好好活着，不然西南有的是地方派遣他。”
秦霜霜乖巧的点点头。
穆承言的神色总算柔和了不少，“不要想着死，霜霜乖乖听话，本王可以让你回家，只要你不跑，等着本王去求娶你。”
秦霜霜有些呆滞，自己终究是逃不脱这个反派了吗？
“王爷，若与我在一起，你真的会病弱，甚至死亡，你也愿意吗？”
穆承言看着床前的秦霜霜，她怎么就这么信命理，忙劝慰道：“本王就是活着一日，也要同你在一起一日，霜霜，本王都不怕，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罢，穆承言轻咳了几声，胸口又有些闷痛，他强撑身子，缓缓将茶盏放下。
“咳咳，本王叫婢女过来，今日的早朝就要迟了。”穆承言嘴角淡笑，可步子沉重，走了半天才出了屋子。
秦霜霜浑浑噩噩，胡乱点点头，也未多看几眼，心里一团乱，这下她真的什么法子也没有了。
婢女恭敬得拿着小碗走了进来，“秦姑娘，这是当归补血汤，多喝些说是帮助恢复。”
秦霜霜点点头，低头喝汤，不一会就喝得干净。
婢女心中一喜，小心劝慰道：“王爷其实人很好，这王府从未有过女人，秦姑娘就是那个例外。”
人很好？
秦霜霜听了婢女的形容，白净的手指捏紧了金丝被。
她一个拥有系统的人，能不知道穆承言是什么人，狠厉，残忍，阴晴不定。
没有大哥的儒雅，没有二哥的温柔，更没有三哥的开朗……
天快亮了，秦霜霜疲倦的躺下，才惊觉自己还在穆承言的书斋，可她太累了，慢慢闭上了眼。
梦里的穆承言，身子孱弱，口吐鲜血，一阵阵咳嗽，瘦骨嶙峋的手指戳着自己，不停喊着『秦霜霜，都是你害的！』
“啊！”
婢女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而入，见秦霜霜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她做噩梦了，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秦姑娘，您没事吧。”
秦霜霜满头大汗，看着女婢秀气的脸庞，慢慢开口：“你叫什么？”
“奴婢汀兰。”
“这名字倒是素雅，有安神香吗？”
汀兰点点头，把她扶着重新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才去点了香。
香气裹着清晨的凉风，秦霜霜终于又睡下了。
再见穆承言，已是五日之后。
这些天，她搬回了满月斋，汀兰日日端来大补的吃食，偶尔伺机夸赞穆承言一番。
秦霜霜只当没听见，她乖乖喝药，好好吃饭，气色已经好了很多，看着手腕的白布，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犯傻，自己搞这一出，什么也没有改变，还被系统批评了很久。
穆承言进来时，秦霜霜正在用早膳，一碗燕窝粥刚送进嘴里，便听到门口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是五日未见的穆承言，他的气色好了一些，撩起长袍坐在了她的对面。
“抬头！”
秦霜霜慢慢抬起头来，小脸白里透红，粉嫩精致，穆承言满意的点头，“没浪费那些人参，恢复得很好。”
“谢王爷照拂。”
穆承言轻咳了两声，“你要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乖？秦霜霜鄙夷这个词，自己遵纪守法，恪守女德，还不够乖，做个不说话的金丝雀就叫乖了？
她只敢腹诽，却不能说出，这段时日她算明白了，自己低眉顺眼，穆承言才会正常几分，他正常几分，自己才能好过几分。
娇嫩的小脸，被秦霜霜生生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王爷，小女会听话的。”说罢，秦霜霜特意夹了一块豆腐，放到穆承言的碗里，“王爷尝尝吧，酿豆腐，味道很好。”
“本王不饿，霜霜吃吧。”穆承言不过五日未见，人却瘦了一大圈。
这酿豆腐是他平日喜欢的吃食，多少都会吃一点，可如今看都不愿多看。
秦霜霜忽然起身，小手搭在了穆承言的手腕，一脸严肃：“王爷，这五日您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