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洲和王不留赶回屋内时,全然忘了秦霜霜。
穆承言苍白的脸庞已有了些血色,杨继洲伸手搭脉,神色一怔,凌乱的脉象已然变得平稳。
“杨先生!王爷如何了?”
王不留刚刚恢复,四肢还有些僵硬,他看着穆承言的脸,又望向那些金针,敏锐得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
“王护卫,王爷好像忽然好了,应该很快便可以醒了。”
王不留不禁问道:“杨先生,这针好像和你刚才扎得位置不一样!”
杨继洲有些尴尬,这话他本不想提,没想到王不留还是看了出来,只好说道:“确实有人帮王爷重新治了!”
“秦霜霜!”王不留心中有了答案,此刻除了她还能有谁给王爷治病。
环顾四周竟王不留没有发现那个丫头的身影,忙跑出院外问道:“秦姑娘呢?”
两个婢女直摇头,王不留这才反应过来,难道又跑了,急忙唤来护卫:“赶紧追,看见可以马车就拦下。”
一面赶紧去找秦雷,秦霜霜一个傻子能跑,除了她三哥帮忙,断不可能跑掉。
望着慌张跑出去的王不留,杨继洲忽然松了一口气,筹谋多年,今日竟被一个傻子解决了,他不甘心,妻子儿子还在那人的手里,岂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几根金针被拔下,杨继洲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瓶,几根金针轻轻沾了沾,看准位置正欲下手。
一只瘦长的手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心里一慌,一瓶药摔落在地。
“杨先生?”
穆承言竟醒了,七年的慢性毒药,竟被个傻子这么快解了。
杨继洲惊恐地看着床上的穆承言,“安王殿下!”
穆承言不但醒了,竟撑着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可手上的力气却没减半分。
“杨先生这是作甚?”
“回王爷,给您施针。”
“哦?”穆承言冷冽的眼眸望向慌张的杨继洲,拿起金针放在鼻下轻轻闻了起来。
“本王竟不知这针还需要淬药?”
“回王爷,您突然昏迷不醒,命悬一线,小的也是药针同下,好令王爷早日康复。”
穆承言不语,看着大开的屋门,嗓音冷若冰霜,“又逃了?”
杨继洲毛骨悚然,没反应过来。
穆承言轻咳了两声,踱步出了屋子,看着屋外慌乱的婢女,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去吧把王不留叫来!”
婢女点点头,急忙出了小院。
杨继洲已跟着出了屋外,“王爷,身子可好?”
“无碍,辛苦了,去歇着吧。”
穆承言不再多说,杨继洲连忙识趣得离开,还好自己投毒得事情没有被发现,只是京城里的那位要如何回复,回京之前必须给京城里的那位一个交代。
王不留领着秦雷进了小院,远远就能感觉到穆承言那冰山一样的气场,哪怕已经七月,却依旧令人胆寒。
“王爷,秦姑娘又跑了,已派人去追了。”
良久,王不留才听到穆承言冰冷的声音,“快马往北边找,她能走多快?远不了。”
秦雷心下一惊,这安王如何猜到了秦霜霜逃跑的路线,他看向穆承言,苍白的面容一派阴翳,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穆承言有些后悔,刚才明明看到秦霜霜走开,可他还是相信她不过是找人去了,只是松懈了片刻,这丫头就跑了。这次抓到了,一定要找个手艺好的铁匠,打造一条铁链将秦霜霜拴起来。
不然这个姑娘,瞅着空隙就要逃,真是属兔子的,一点也不安分。
“秦大人的妹妹倒是喜欢跑,不知秦大人是给备了马?还备了车?”
秦雷二话不说,咣当跪在了地上,“家妹如今痴傻,怕不是自己不小心走到街上,丢了,臣已派人寻了,安王身子重要,切莫动怒啊。”
穆承言冷笑,痴傻?一个傻子还会给自己治病?
“秦大人谦虚,若不说,今日你这项上人头怕是要掉!”
“臣,看管不力,罪有应得。”秦雷说得慷慨激昂,好似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穆承言眼底透着寒光,似要将人看穿。
王不留越发积极,那柄长剑又架在了秦雷的脖颈上。
“本王娶了霜霜,还要叫秦大人一声大舅哥,怎么会要你的命呢。”穆承言走过去,扶起地上的秦雷,嘴角淡淡一笑:“霜霜如今痴傻,若自己走了,那样好的容貌,只怕凶多吉少啊。”
秦雷不知如何回复,只好紧张的点头,“自家妹妹,哪有不担心的道理,王爷所言极是,臣这就加派人手!”说罢,便要走。
穆承言伸手拦了下来,“秦大人急什么,万一有人故意而为呢,北边才几个府,霜霜能去哪,除非跑到西北吧!可那么远,一个痴傻,不得走断了腿!”
最后一个字格外吃重。
秦雷听闻西北,已然冷汗湿了衣衫。
穆承言挥挥手,穿好外褂亲自寻人去了,留下秦雷一人呆立在院中。
另一边,秦霜霜已换了两辆马车,自己也穿好了男装,赶到了一个偏僻的村落,见天色已晚,赶车的护卫找了一户人家,给了些碎银,住了下去。
屋子破败,秦霜霜却睡得香甜,逃离穆承言就是好。
其实她也知道穆承言醒后一定会大发雷霆,屋里那两个婢女只怕凶多吉少,虽感觉自己有点自私,可毕竟逃命要紧,何苦要拿这些事烦恼自己。
天才微微有光,护卫就叫醒了秦霜霜,“秦姑娘走吧,这村子怕是不安全了。”
秦霜霜顿时有了精神,披头散发,穿着外褂就上了马车。
肃杀的气氛弥漫在村里,秦霜霜刚离开不久,王不留的手下就出现村里。
“砰!”那间破屋很快便被找到,一个官兵伸手拂桌上的茶壶茶还温着,应该走不远了。
一群人正欲出村继续追,穆承言也来了。
“王爷,看车痕,应该继续向北边走了。”
士兵跪在地上,等待安王的吩咐。
“继续跟着,我们去西北再将她接回吧,是该让她吃些苦头,大约就知道本王的好了。”
王不留一愣:“王爷怎么知道秦姑娘去了西北?”
穆承言笑笑,出发前他故意看着秦雷,说要杀了他,偏偏秦雷不为所动,可当他说起秦雷舅父西北总兵李威时,秦雷明显慌了神。
抓住的两个车夫都不知道目的地,秦雷手下少了一个姓张的西北汉子,穆承言便有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