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又不行啦?”
“你倒是给我起来啊,这趴着算怎么回事,你还是个男人吗?”
一个女人喘着气,把枕头用力的朝男人的背上砸过去。
女人看着身边丝毫没有动静的男人,坐在床上伤心的大哭了起来。
泪眼婆娑的女人,将之前完全暴露着的身体随手抓了个毛巾就给围了起来。
随着一阵脑壳剧烈的疼痛,张力扬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强睁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
整个房间不过20多平方的样子,白色的墙壁都已经旧的发黄了。
墙壁被雨水泡过起泡脱落的地方,用了些报纸贴着挡住了那没法看的丑陋模样。
房间里就靠窗户边有张桌子,然后过来有个又暗又旧的三门柜,然后就剩下他躺着的这张床了。
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啊?他的头像被掰开了一样的撕着疼。
这时候他不应该是在他山顶上满是被罗汉围绕着的日式园林的别墅中吗?这怎么?
突然他看见了放在三门柜侧面的一个漆色斑驳的大木箱子。
那是陪着他从孤儿院出来,一直被他视如珍宝的,那里边可是装了好多他前辈子收集的很多老物件,可惜在一次大火中不幸被烧没了的。
看到这里他赶紧抬头去看挂在窗台边的日历,上边清楚的写着1986年11月19日。
他被吓得瞳孔放大,满脸直冒汗珠,半信半疑的。
他是重生了,这在电影里才会有的情节居然今天活生生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居然回到了几十年前自己的家里。
他赶紧朝自己衣服的内口袋里摸了摸,上帝保佑,庆幸那块在前生和他形影不离的石头居然也被带过来这辈子了。
回过神来,眼看着正坐在他身旁哭得浑身颤抖的这个女人。
约莫20多岁的年龄,那被眼泪迷糊的双眼,还有藏在毛巾下都无法被挡住的白嫩细腻的肌肤和妙曼的曲线。
虽然头发凌乱着,但也根本影响不了她动人且娇美的面容。
这女人放在毛巾外边的手臂上,有一块块被打过的淤青。
他看着这个女人,心疼而忏悔的伸出手想去抹掉挂在她脸上的泪水。
谁知女人就着他伸过来的手臂,用力的咬了一口,疼得他眼泪直飙的哽咽着,根本叫不出声来。
女人以为他会撩起手就抽她,所以整个人被吓得抖成一碗水似的蜷缩在床脚的位置,紧缩着头,不敢直视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仇恨、失望和恐惧。
这女人正是他的老婆,是他重生前最爱的那个女人,王馨梅。
他真的是重生了,天呐,真不敢相信这竟然回到了他人生中最一穷二白的那个时候。
当然,也是回到了他人生中最窝囊、最暴力、最不像个男人和最畜生的时候。
那一年,他是因为聚众斗殴把工作丢了的。
从此,他成天黑白颠倒的睡在家里,完全靠老婆一个人工作来养活着他,养着这个家。
整天不做正事游手好闲的他,居然连个饭都不会做,就更别指望他能帮家里搭把手了。
就连女儿饿的在他身边直掉眼泪,他都不管死活的,被哭烦了就撩起棍子对着女儿一顿打的,让女儿每次都怕的直躲着他。
他还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把柜子里她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所剩不多的还要维持大半月的生活费给偷出来。
他拿去和猪朋狗友喝酒、下馆子、赌博。
赌输了回来,被她发现钱没有了后,他还理直气壮的,脾气暴躁的打老婆、连着女儿都打。
这母女俩,常常被他发酒疯的反锁在房间里打得鬼哭狼嚎。
王馨梅的父母在外边听着着急的叫他把门打开,他每次都装作听不见一样的,根本不管两位老人的哀求,朝母女俩狠心的挥动着手里的鸡毛掸子。
一段时间里手气不好一直输牌的他,偷光了家里的钱不说,还欠下了好多的外债。
这家里可都被债主几次找上门来了,声称月底再不赔钱,全家都要被撵出去了。
这也是造成让他情绪低迷,对夫妻之间那点事根本提不起兴趣的真正原因。
对,就是这晚,他记得是他像条虫子一样的趴着,在又一次无法满足她的正常需要后,她突然崩溃的哭了出来。
她的哭声更是雪上加霜的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
他给了她一个耳光后,她对着他第一次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毫无闪躲之意的咆哮着“张力扬,我人生中最失败的事就是没听我父母的劝告,嫁给了你,然后居然还给你生了这个孩子。“
是啊谈对象那会儿,就因为他是孤儿,长得又不好看,个头也才1米6多一点。
王馨梅父母硬是看不上他,活生生想拆散他俩,他听着她的抱怨想起当初。
“自嫁给你之后,我就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整个人像被丢进了一个黑洞里。”
“这些年,我就没享过一个媳妇该享的福,哪怕只有一天都好。”
“还有可怜的女儿,从出生到现在,你扪心自问,你又为女儿做过些什么?怎么女儿每次见到你,都会怕得全身发抖的躲着你?”
“张力扬,你就是个混蛋。你就不配娶媳妇,更不配做我女儿的父亲。”
从来都是软弱而隐忍的王馨梅,今天像是在诀别一样,她浑身颤抖的说完话后,身上只裹着毛巾,就打开了门,疯狂的朝门外冲了出去。
王馨梅再无法忍受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和长期的家庭暴力了。
她赤裸着双脚,哭着狂奔到马路上。
那天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货车,因为雨大到根本看不清楚挡风玻璃,从此被撞死倒在了一滩血泊中。
等她被发现的时候,女儿过度伤心的紧紧的抱着妈妈的还有点余温的身体,哭得差点晕死过去。
那早被鲜血湿透和映红的大毛巾,还有那惨白的躯体......
他跪在大雨里,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忏悔的哭着用拳头捶打着地面,伤心欲绝。
这一幕幕不断的在张力扬的大脑里回放着,重复着。
人总是要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在王馨梅逝去后,他在对她的思念和忏悔中渐渐醒悟过来。
他如脱胎换骨般的奋发图强,一个人带着女儿,不怕脏不怕累的从身边的小买卖做起。
在一次意外中发现了自己对翡翠毛料有着先天的感应,他冒着风险前往缅甸,通过艰辛的努力,终于在40多岁的时候成为了名霸一方、资产过百亿的某亚珠宝公司总裁。
只是,等他名有了钱有了的时候,即便身边主动来投怀送抱,围绕着再多的女人,就连那时下当红的女明星,也终是无法替代王馨梅走后他内心的那份孤独与渴望。
那么些年,他越长越大的女儿,始终认为母亲是被他一手害死的。
对他冰冷且恨之入骨的女儿,对他根本没有一点感情。
就算他给女儿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钱,还高价从世界各地请来五星级的各色皮肤和瞳孔的保姆供女儿使唤,但也始终无法挽回女儿对他的心。
想到这些,他像个罪人一样的忏悔的嚎啕大哭起来。
没想到老天还能再给他这样一个重来的机会,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弥补这对母女,用他全部的爱来呵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庭。
他突然跪在地上,将王馨梅的手拉过来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在她的手心里,无尽的忏悔着。
“老婆是我不好,我就是个人渣,不懂得好好珍惜你,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他边说着,边紧紧的抱着她的身体。
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着实让王馨梅心里惊了一跳。
他悲伤的大哭着,将自己那么些年来的忏悔和孤独都化作眼泪似的浸湿了她的身体。他坚决不能再失去的将她抱得更紧。
没想到他这激烈的表达方式,对她来说像是已经久违的缠绵,她渐渐变得面红耳赤心跳也跟着加速了起来。
她咬着嘴唇,朝他脸上掐了一把,心里想着“张力扬,你个臭不要脸的,你终于是有点男人该有的样了。”
她误会了他,还以为这只是他变了个口味的做那事的前奏。
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要兴趣浓厚的要她做正事了呢?
想到这里,突然房门被女儿推开冲了进来。
“不许你再欺负我妈妈,你这个大坏蛋。”女儿拽着他紧紧抱着王馨梅的手,用身体挡在妈妈的前面。
这孩子今天是吃了豹子胆了吧,这不是找他往死里打呢嘛。
这畜生今天肯定又少不了对咱母女一顿暴打了。
王馨梅心疼的颤抖着用手护在女儿身体前,她抗拒他的毒打,但又因为恐惧只能忍受着。
母女俩紧闭着眼睛,等待着一场狂风暴雨的来临。
王馨梅整个脑子里都是她使劲护着孩子,被面目狰狞的他毒打的画面。
这种粗暴的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如果死能够让她解脱,就让她生无可恋的死了吧。
他看着母女俩都恐惧得抖动起来的身体,红着眼眶的张开了双臂,紧紧将她们母女二人紧紧拥在了怀里。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能让我再拥有你们,我可太高兴了。”他激动的嗓音沙哑的说着。
他看着被自己拥在怀里的女儿和老婆,按耐不住欣喜的朝女儿的额头和老婆的脸颊分别亲了上去。
他吸着鼻子,感恩的说着“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们了,我要用我所有的爱来弥补我的过错。”
王馨梅表情一僵“是耳朵出问题啦?自己的男人会服软说自己做错啦?”
“我不能失去你们,我要用爱来弥补我所有的过错”,那么动情的话,嫁给他的那么些年,居然是头次从男人嘴里听到这个。
她突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摸了下男人的额头“这没发烧啊,咋能说出这么些让人爱听的糊话呢?”
“该不会是鬼上身吧?那这讨厌鬼也太招人喜欢了。”王馨梅自言自语的。
“妈妈,他不会是脑子被门夹了,夹坏了吧?”女儿根本不敢相信他今天居然没抽她,还热情的拥抱着她,说要好好爱她们母女俩。
“爸爸脑子没有坏,只是不想再做个十足的废物了。
从现在起爸爸要努力,一定要让你和妈妈,还有外公外婆过上美满的生活。“
“你最喜欢的洋娃娃,爸爸一定给你买最好的,还要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好喝的。”
张力扬说到这里,紧紧的抱着母女俩,把那满是眼泪的脸紧紧的和母女俩的脸贴在一起。
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别说女儿接受不了,连王馨梅一时间也像在做梦的,整个人处在震惊和发愣的状态。
张力杨管不了这些的,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绝不让那悲惨的一幕再重演,他起身赶紧朝房门走了过去,使劲的把锁一按,将他们三人反锁在了屋子里。
他不放心的又拉了拉锁,确定锁死后,那抽出的钥匙还不敢随意的放在窗台上,他将钥匙装进了自己又大又深的裤兜里,这才放心的喘了口气。
门又被他锁死了,钥匙还居然被他给没收了,这要再被他毒打,连想去死都没办法出去了。
不过关得了她一时可关不了她一辈子,他若真的再像从前那般对她和女儿,她不想活了去寻死,那可是分分钟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晚。
想到这里,她内心倒是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要给她和女儿幸福的男人,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期盼和慰籍。
时间已经不早了,王馨梅正准备去三门柜里再拿床被褥出来加盖上一层会暖和些,毕竟这时窗外突然下了雨,还越下越大了。
这举动被张力扬一眼就看了出来,“你快和孩子好好躺着,你才披那么点东西,可别着凉了,我去拿。”
他打开柜子,细心的看了看,还用手背试了试柔软度和舒适度后,才挑了床被褥出来,先给女儿和王馨梅盖上。
最后他才勉强的扯了个毛巾角搭自己身上,轻轻的躺在她的身边,关上了房灯。
这个暴风雨的夜晚,雨水像无数条鞭子一样狠命的抽打在玻璃窗上,窗外电闪雷鸣的越下越大。
重生的张力杨和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在黑暗里同床异梦的揣着各自的心思。
看着他居然主动来照顾自己和女儿,“他真是我的那个男人?“
“不会明天一早天亮后他就又变回去了吧?”王馨梅闭着眼睛脑子里心神不宁的想着。
女儿此时也睡不着而又害怕的躲进妈妈怀里,“妈妈,你快抱紧我,我害怕,我怕睁开眼睛他就又变回以前那个大坏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