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现实世界神州大部分新闻媒体。
都在报道着同一件事。
新闻的标题。
或是“闽城突发神秘事件”。
或是“南方某城有【鬼】现身”。
总而言之，在报导之时，表现得都极为克制。
兴许是受到神州官方长期以来对这方面事情的封锁惯性影响。
这些媒体在一开始，都尽可能的将此事向着类似于“走近科学”这种……一本正经编瞎话的方向渲染。
但随着一些“不要命”的自媒体账号，以他们向来喜欢的那种过分夸张的方式解读。
并迅速将热度带起来以后。
风向就慢慢的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各种节目的尺度，在试探中一点点增大。
从“相信科学，拒绝封建迷信”。
到“或许这世界上的确有着我们所不了解的生命体存在”。
直至最后。
那个“鬼”字之上所加的双引号。
都被完全去除。
仅仅只过了三天不到的时间而已。
至此。
民间的反应，才被正儿八经的，完全点燃——
“现在的新闻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明明昨天还是疑似，结果今天这口吻，简直就是直接承认了有鬼这种事嘛！”
“确实，那些自媒体营销号也就罢了，怎么现在的官号也样？为了点流量真是脸都不要了！”
“您二位一看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啊！怎么，不相信？”
“那倒也不是……话说有没有闽城的兄弟出来吱一声？”
“不用闽城人来吱声了，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官方的态度吗？”
“怎么说？”
“换做以往，谁敢这么猖狂的传播封建迷信？那几家电视台的台长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吗？”
“这是……被默许了啊……”
网友们一个个的陷入了“细思极恐”的情绪之中。
对大部分人来说。
这次的事看上去太过遥远，就像十多年前那个世界末日的谣言一样。
恐惧？当然会有。
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奇特的兴奋感。
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本来就与恐惧一样。
是被刻在人类基因深处，几乎堪称本能的情绪之一。
“又有更多视频资料被放出来了，兄弟们来看这个链接……”
“我靠，谁能确定这究竟是真的还是视频特效？”
“乍看上去是有点假，特效有些过于浮夸了。但以我从业多年的眼光仔细看来，这段视频并没有明显的拼接以及渲染痕迹……”
“金光通天，还有那尊虚幻的神像……靠了，这是天神下凡降妖除魔？”
“希望这只是某款游戏的宣传视频，不然的话，岂不太恐怖了吗？”
“感觉有点眼熟呢……”
“不是，你们难道没注意到这个链接网址的性质吗？！！”
“不就是……靠！神州宗教事务宣发管理委员会。匿了匿了，这年头和尚道士也学着搞营销号了。”
“楼上的傻了吧？你以为咱们神州的宗教人士是可以用这种方式诱导他人的吗？这是官号！官号懂不懂？”
“也就是说，这段视频是被允许以这种充满诱导性的方式放出来的，换句话说。
这不算是谣言！”
“简单扒了一下这个宗教委员会的信息……别的方面都平平无奇，但是。
成立时间刚好在这次闽城鬼楼事件的前三天！”
“怎么越来越感觉，是真的了……”
……
随风持续关注着网络上的反应。
并在仔细阅览了那些沙雕网友的言论后。
逐渐放松了下来。
虽然这次“人前显圣”的机会，还是被眸海温涟那个厚脸皮的家伙给抢了过去。
但好消息是。
他最担心的，民众恐慌问题。
并没有出现。
这便足以证明。
管理局此次公开超凡的计划。
正在依照着他们的预料展开。
可能有人会问。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直接官方下场发布公告，然后强制管控言论和舆情不就行了？
老实说，这么搞的确是可行的。
毕竟神州这个国家，向来以国民的团结，以及民众与官方之间的紧密鱼水之情而闻名世界。
哪怕只是靠着民众对官方的信任。
都能避免绝大多数，换做是其他国家在同样的情况下必然会爆发的种种问题。
但话又说回来了。
难道因为这份信任，神州官方就可以不管不顾的任性妄为吗？
治大国若烹小鲜。
古时贤者的智慧，告诉了掌舵神州的那一小部分人。
在这种几乎堪称豪赌国运的选择上。
应当以何种姿态去处理这些问题。
治理大国要像煮小鱼一样。
煮小鱼，不能多加搅动，多搅则易烂。
是以长者当无为而治。
但更深层次的含义，却并非是浅显的“无为”，即什么都不做。
而是执政者当避免，强硬的插手于大国的事务之中。
以自身的意志，来决定亿万百姓的行进方向。
真正的无为，是教化，是引导。
是不多言，便能带领着全国上下齐心协力向着一个目标使劲。
而这，也正是神州如今能够以极为夸张的速度，向着实现伟大复兴的目标前进的根本原因。
反过来，落实到此次超凡公开一事上。
则正如现在这般。
官方不打压，不支持。
只是将消息放出来，引导国民去讨论，去习惯。
在这期间，掐灭那些妄图浑水摸鱼的坏种。
让正常的神州国民，真正意义上的参与到这次事件的讨论中来。
见证历史？
不不不，神州想要的，是让全体人民一起。
创造历史！
随风此时心中多少是有些澎湃的。
他是经历过，且实实在在的推动过游戏世界内超凡公开的参与者。
也正因如此，他知道这事能够给神州带来多大的好处。
抛开游戏世界里那些邪祟不谈，毕竟现实世界并没有那么严峻的正道危机。
单看超凡公开后的影响——
因为经济发展过于迅速所带来的社会矛盾，是第一个被解决的的问题。
神州人并没有西方影视作品中经常描述的那种，对超凡的异类进行歧视的恶习。
反而极容易接受这种“又帅又牛逼”的设定。
并自然而然的对其产生向往。
简单来讲，超凡的公开，彻底砸碎了日益紧固的阶级壁垒。
人们有了一个除去“升官发财”以外，更加值得追求的上升阶梯。
而最难能可贵的是。
在这超凡公开的初期阶段，这条宽广的道路上，足以容纳下大部分原本对生活已经失望的郁郁不得志者。
可以说，超凡公开，能够给神州带来全新的活力。
而落到实处的。
便是那些因超凡而兴起的产业了。
尽管现实世界目前还只有一个相对孱弱的流云观。
但哪怕只凭借管理局自己。
也能扶持出一大批，类似于藏刀阁物流安保、剑庐课外教育等，这种的看似老土的新兴超凡产业。
甚至都不需要过多琢磨。
超凡之力注入到社会生产中，本来就是一种翻天覆地的技术革命了。
好处说完了，那么坏处呢？
当然，凡事有利便有弊。
负面的影响，反倒是管理局高层和神州官方考虑得更多的事。
比如说社会性的恐慌，再比如说有可能形成全新的垄断阶级等等。
但随风相信。
神州能够克服并解决掉这些障碍。
正如神州曾经同样也渡过了那种种难关一样！
“那么下一步可以继续稳步推进了！”
随风叫来他的新助理，或者说……助理团队。
柳城管理局作为试点单位，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显然不是一个人便能够理顺的。
这支多达二十人的助理团队，将会协助随风，替他将宏观上的调配。
梳理为细致的一条条指令。
并向下辐射至整个柳城管理局所属的全体工作人员。
就像是，一个有条不紊的庞大机器那般运转。
“柳城科玄职业技术学院已经开始动工，整体工程在我们的把控下，预期三个月内可以完工。”
“闽城方面的热点还在持续，今天又按死了几个试图抢占热点的娱乐圈新闻，我们已经在对那几个涉事明星执行手段了。”
“以神州传统武学为幌子的培训机构已经在柳城全面铺开，目前取得的反响不错，首日注册会员超出了我们原定的预期。”
“以推广为重心的文化娱乐公司已经完成创建，目前正在构建剧本库，筹备短剧与网络电影的拍摄，同时网络小说板块也已经开始向各大网站进行投放。
目前还未筹备完成的，便只有网络直播与新闻自媒体这两个板块了。”
“与柳城本地香火神明和民俗信仰……”
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的汇报，即专业，又简单明了。
只能说，不愧是管理局特意调拨给随风的助理团队。
不消片刻，便将随风之前种种安排的效果反馈了上来。
此后，随风要做的。
便是根据这些反馈进行些许的微调，或是布置下去新的安排。
只是到此为止。
随风并没有发现需要自己调整的点，以及需要额外安排的项目。
“那就继续执行吧。”
随风点了点头，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对了，关于网络直播这一方面，我决定找个外包。”
助理团队忽略了随风脸上古怪的笑容。
一丝不苟的将他的想法记录下来，而后执行即可。
只有随风自娱自乐般扯着一张笑脸。
期待着眸海温涟在得知此事后的反应。
……
“你还想我有什么反应？”
眸海温涟臭着脸。
半点没给随风好脸色看。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外包呢。
你忘了【百家总盟】的事了？
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跟我作对。
而不是做出这种令人误会的决定。
鬼知道我之后要跟那个所谓的接引执事费多少口水？！”
得，随风还想邀功呢。
结果这冷不丁的挨了顿训斥。
终于想起来——
“我靠，是哦！温涟还在筹谋着打入敌方内部当内鬼呢！”
其实也不是他脑子秀逗了，将这么重要的事抛之脑后。
主要是，因为眸海温涟太过“万能”。
以至于随风一想到难搞的事，便下意思的想要丢给眸海温涟帮帮忙。
搞网络直播？
这事儿管理局内还真没什么经验和创意。
这不是正好了嘛！
一个压力怪，现在便已经被打造为了网络女神“火舞灵狐”。
超凡公开初期进展如此顺利，其中还有着她的一份功劳呢。
毕竟在网路上的讨论中，现在便已经有为数不少的人，拿出“老A探秘”的直播进行举证。
算是完美达成了管理局对“网络直播板块”的期待。
有了这一了解，随风当然便理所应当的。想要给自己省省力气。
毕竟，他可没那个底气，打造出一个可以堪比压力怪的网络红人来。
话虽这么说。
听完眸海温涟的抱怨后。
随风也意识到了自己提出了一个多愚蠢的要求。
他这一外包，简直就是挑明了流云观的大师兄跟管理局不清不楚藕断丝连嘛！
【百家总盟】的人又不是傻子。
就算再怎么期待眸海温涟的加入，也不可能放任一个明面上的间谍加入自己吧？
“好吧好吧，我的我的。”
随风颇为圆滑的赔着笑脸。
见眸海温涟并没有追着骂的意思后，便要切断联系。
但就在这时。
随风却叫住了他。
“不过我想了想，你的这个要求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
……
心中无名火起，随风险些就要红温了。
那到底是能不能行嘛？！
找找机会逮着我骂一顿出出气？
挨了骂后又被告知可行的随风。
有一种自己被玩弄了的感觉。
“我说你……”
随风刚要输出。
便被眸海温涟打断。
“你别误会，哪怕仅仅是稳妥起见。
我这边都不可能再跟管理局有任何的联系。
不仅如此。
你还得对我，以及我的公司进行打压才行……”
眸海温涟条理清晰的交代给了随风，需要他接下来配合的事。
无非就是各种商业上的刁难。
以及种种政策上的打压。
简单来讲，就是要营造出一种——
管理局势必要让这家以流云观为名的公司倒闭——
这样的状况。
除此以外，眸海温涟还说。
打压的程度，做到这样也就够了。
过犹不及。
毕竟，按照常理而言，眸海温涟与管理局在游戏中的敌对并不违法。
做得更多的话，却更容易招致疑心。
“……而出于这一原因。
我倒是可以向你推荐一间值得投资的工作室。”
眸海温涟话一说完，随风便猜到了他意指为何。
“那个被你救的小丫头？豪门顾家的小姐？”
“没错。”
眸海温涟站在窗前，视线再次投向对面办公楼。
那间小小的工作室中，正在展开一场面试。
“出于某种原因。
我不能向你揭露她们的特殊之处。
不过，我已经安排鱼头怪加入了她们工作室。
此后，还会陆续安排一些比较麻烦的人到她们那边。
你不是想要将视频直播板块的业务外包出去？
我可以让鱼头怪引导她们去接触这方面的业务。
你只需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等她们有点名气后再上门接触。
我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随风语气悻悻的说道：
“不过你为什么总说‘她们’？据我了解，那个顾家大小姐的工作室只注册了她一个人啊？”
“哦，那是因为另一个‘创始人’并没有露面。”
“另一个创始人？”
“对，一只名叫小天的红衣厉鬼。”
“红衣厉……？！”
从随风的语气就能听得出来。
他对此事相当震惊。
但可惜的是。
眸海温涟今天已经不想再跟他扯淡了。
果断掐灭联系后。
眸海温涟专注的看向了鱼头怪的“面试”场面。
老实说……这还怪有意思的。
……
“这位，于飞戎先生，请专注本场面试，不要东张西望好吗？”
顾念笙语气严肃。
尽可能的板起她那张有些婴儿肥的小脸。
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具有“老板”的威严。
只是这多少有些徒劳。
因为隐身在一旁的小天。
已经用神念在她的脑海中笑翻了过去。
据她所说——
“念笙啊，你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气鼓鼓的小熊猫一样哈哈哈哈哈！”
小熊猫？！
“你给我等着！”
顾念笙心中火起。
恨不得立刻结束这场格外正式的面试，去教训小天那个讨厌的家伙。
但……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招到的员工啊！虽然看上去有点没礼貌，但毕竟也是个超凡者……”
没礼貌？
鱼头怪要是知道了顾念笙心中对他的评价。
一定会为自己鸣不平。
他可不是在东张西望。
他只是知道，眸海温涟那个无良的家伙。
这会儿一定在对面偷看。
嘶，本来只是应付应付这个小丫头来着。
就因为这，偏偏搞得自己紧张不已。
生怕出了糗，被眸海温涟记录下来当作笑料。
“于先生，于先生？”
顾念笙有点生气了。
鱼头怪的走神。
简直就在无视她这个老板兼面试官。
这已经不是礼貌的问题。
而是这家伙……“根本就没把我看在眼里吧？！”
“于先生，我已经从简历上大致了解你的信息了。
展示吧，既然你自称是一名超凡者。
把你的能力展示给我看看。
不然……”
顾念笙的耐心消耗完毕。
她已经决定。
对面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就算真的是个超凡者。
自己也绝对不要录用！
除非……
“好。”
鱼头怪愣头愣脑的答了一个字。
他还没反应过来，顾念笙为何突然便变得暴躁了起来。
不过既然他想看看自己的实力……
“乙木青龙·风雷”
掐了个并不复杂，但很帅气的手诀。
伴随着这句颇具神秘感的……乱编的口诀。
鱼头怪俨然已经掌握了装逼的精髓。
下一瞬间。
顾念笙便被自己眼前的场面惊得一整个呆住。
沉闷的雷声，在鱼头怪的脏腑之间轰鸣。
突如其来的疾风吹开了办公室的窗户。
从室外席卷而入。
盘旋在鱼头怪周身。
风雷之力，形成一条朦胧飘渺，却活灵活现的青龙之形。
依据着鱼头怪手中剑指的方向，游走在这间并不算大的房间之中。
“乙木青龙，风雷之力，这便是我的超凡能力。
具有破邪、除秽、正念、扶危之能。
得自幼年时偶然寻得的一本修行残卷。
虽然此前从未有过任何修行的反馈。
但近期终于取得成果。
顾小姐，青龙告诉我说。
你这工作室中，隐藏着一只极为强悍的恶鬼。
恐怕已经有了红衣之势。
要不？我替你除了它，给你看看在下的手段。
如何？”
顾念笙已经呆住了。
好吧，虽然已经有了眸海温涟珠玉在前。
但毕竟，眸海温涟距离她太过遥远。
面前这个主动投来简历，看上去骗子成分大过世外高人的家伙。
却当真实打实的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惊喜。
那可是青龙啊！
虽然貌似只是一个术法的虚影。
但并不能掩盖鱼头怪这一招的炫酷。
而从他的话里面也能听出来。
他已经察觉到了小天姐姐。
这就证明他不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是有实打实的功夫的！
等等……小天姐姐……
“慢着！住手！那个红衣厉鬼不是敌人！”
顾念笙终于反应了过来。
赶紧从自己的老板椅上一跃而起，跃过那张办公桌。
以一种极其灵敏的姿态。
拦住了鱼头怪差点就要痛下杀手的举动。
“不是敌人？哦~！
原来您是养鬼那个路数的啊！”
鱼头怪“后知后觉”的收了手。
青龙虚影散去。
小天也逐渐缓过神来。
呆逼女鬼现出身形。
鼻涕都险些吓了出来，正缩在书柜后瑟瑟发抖。
天见可怜。
刚刚那只青龙奔她而来的时候。
她险些都能看到太奶了。
虽然她还没有恢复完整的记忆，并不记得太奶长什么样……
而看着小天那副害怕的样子。
顾念笙也已经可以确定了——
没错，这个一脸丧气，双目无神的中年大叔。
便是她们“冥冥有你”工作室所需要的那种人才！
妥妥的高手啊！
“哎呀，想不到大叔你实力这么强啊！？
既然如此，今天您就可以入职了！
待遇您看看还满意不？要不要我再加点？
大叔大叔，你这招可以教教我吗？
我可以加钱的！”
顾念笙的态度转变得极为丝滑。
只能说不愧是豪门贵女，这一手见风使舵的本事，可谓炉火纯青。
但听她这么说，鱼头怪却并没有打蛇随棍上。
钱什么的，他现在又不缺。
只是……
“看到您是养鬼流的修士我就放心了。
实不相瞒，我个人来说，也有一点小小的爱好。
就好养点小宠物。”
顾念笙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等会儿的，养宠物？
什么宠物，得在知道了我养鬼后才好意思提出来？
该不会是僵尸什么的吧？
“哈哈哈，还好啦。”
鱼头怪顶着一张中年汉子的糙脸，笑得十分腼腆。
“两只狗，一条蛇，一头小牛犊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