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很感动。
他一感动,就想触碰张祯。
头发也好,脸颊也好,总想揉一揉。
可环视四周,暖阁内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亲随站得很远。
陈宫的唠叨不知怎的浮上心头,“君子惧独,不欺暗室。越是僻静处,越要谨慎自持,防微杜渐!”
他不是君子,但神悦应该是喜爱君子的。
伸出去的手就收了回来,在自己衣袍上拂了拂。
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顺口道,“刘备他们走了?”
张祯无语,“......走了。”
我去送他们,我都回来了,他们还能不走?
凤仙你这是在尬聊吗?
吕布:“你很舍不得他们罢?尤其是孔明小郎君!”
张祯叹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宴,总有重逢之日。”
吕布见她面色怅然,笑道,“若真舍不得,不如我去将孔明请回来,予你做个童养婿!”
张祯:“......大将军真是诙谐!”
让孔明当童养婿?好大的胆子!
亏你想得出来!
话说,孔明长大后肯定很帅,史书上说他“有群逸之才,英霸之器,身长八尺,容貌甚伟,时人异焉。”
颜值高得令人惊叹,再加上才学,简直光环满满。
但他是黄月英的。
......她能横刀夺爱么?
大概不能吧,她没把握也不想当谁的贤内助。
就算那个人是孔明也不行......
那还是等着祝福他和黄月英吧。
张祯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吕布叫她,“张神悦!”
声音很奇怪,像是咬牙切齿,又像是强忍怒气。
“张神悦!你竟然真敢想?!”
吕布快要气炸了。
他说那句话,其实是为了调侃、挤兑她。
可看她那模样,居然真的想过!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就是报应啊!
他明明不是君子,却假装君子的报应!
张祯慌忙否认,“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
吕布拍案而起,既伤心又愤怒地道,“你等着,我这就把孔明抓回来,送给你做童养婿!”
说着披上鹤氅往外走。
张祯赶紧起身,想要拉住他。
——这厮怒气冲冲,只怕不是去帮她抓童养婿,而是去杀人。
“大将军,你站住,你听我说......”
吕布才不听呢,走得更快了。
眼看就要走出暖阁,忽听身后传来声响。
砰!
回头一看,只见张祯整个人扑倒在地,脸朝下,背朝上。
......光听声音,就知道摔得不轻。
赶快回身扶起,“急成这样......”
话没说完,被张祯的惨状惊呆了。
一头一脸的血。
血是撞到鼻子流出来的,她用双手去捂,大约额头也撞疼了,一手往上抚,血就从下巴抹到了头上。
看着很瘆人。
吕布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软榻上,高声叫来亲随,让他们准备温水绢帕,又让去请华佗。
张祯都被摔懵了。
刚才她太着急,跑得快了些,左脚不慎绊到右脚,来了个平地摔。
听见华佗的名字,强忍疼痛叫道,“不,不要请华神医!”
丢不起那人!
吕布:“快去!”
张祯一手抓住他,一手捏鼻子,飞快说道,“我无事,一会儿就好了!你要是请华神医,我现在就回家!现在就回家!”
她说话时眼泪汪汪,鼻血依然在流。
看得吕布十分心疼,十分怜惜。
奇怪的是,怜惜心疼之中,不知为何又有一丝好笑。
——他大约真不是个厚道人。
从她袖中取出帕子帮她捂住,温声哄道,“好,不请华神医,别说话了!”
再说话,他真担心鼻血流进她嘴里。
很快,亲随带着几名丫环赶来,帮张祯清理梳洗。
鼻血也总算止住了。
不过......
吕布眼睁睁看着她额头正中鼓起一个包。
——很惨,但更好笑了。
张祯一脸木然,生无可恋。
她也感觉到了额头的肿胀。
疼还是其次,主要是丢脸。
她在吕布面前装惯了仙气飘飘的神仙弟子,结果一着不慎,制造了这个大型社死现场,形象全无。
往后怎么面对吕布?
怎么在他面前继续摆高人名士的架势?
毁灭吧这个世界!
——现在移居外太空还来得及吗?
吕布让丫环退下,亲自给她上药。
而她两眼放空,恨不得时间倒流。
“疼得厉害么?要不还是请华神医来看一看罢!”
吕布压着嗓子,轻声细语地道。
半天不说话,他有点怕她摔出旧疾,变回傻瓜。
张祯:“......不要!让人用细布,给我包一块冰来。”
吕布也知冰能镇痛消肿,命人包来一块。
张祯自己按在额头,希望他识趣些,迅速从暖阁里消失,不要再围观她的狼狈。
但吕布不走。
非但不走,有句幸灾乐祸的风凉话还没忍住。
“这就是你贪慕男色的下场!还敢不敢了?”
张祯,张祯好想捶他,你可真讨厌啊吕凤仙!
脸上宽面条泪,“......不敢了。”
心里默默反驳,不,这不是我贪慕男色的下场,这是我觊觎丞相大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