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张祈却惊道,“还真是如此!”
内宅之事,他还年少,本不应该知道。
但他有个奶娘,照顾他极为尽心,缺点是喜欢与人闲聊。
某次跟院里的仆妇悄悄念叨,说是邻家小二子,娶了姑姑家的表妹,好不容易有孕,却产下怪胎,天生只有一只腿,极为骇人。
他恰好经过,就将这一只腿的怪胎听见去了,每每想起来,把自己吓一跳。
是以张祯一提畸形儿,他就立刻想到这件事。
当下说了,又问道,“神悦,你知道是何缘故么?”
张祯点点头,“知道,是因为血缘太近。”
吕布好奇道,“那为何血缘太近,便会如此?”
张祯心说你还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你敢问,我就敢答。
“大将军,人乃天地之精华,五行之秀气。但凡人非神明,并不圆满,各有缺陷,只是这些缺陷未必显露于外。血缘远,缺陷能互补,下一代更好。血缘越近,缺陷便越相同。若是成亲,诞下的孩儿便继承了父母双方的缺陷,本来不显的,也可能显了。”
这大概是华夏第一堂优生优育课,对吕布和张祈冲击极大,两人听得十分认真。
而且都不是很明白。
于是吕布又问,“为何?”
张祯:......
大哥你十万个为什么啊?
这样问下去,谁能回答得了?
“大将军,贫道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吕布宽慰道,“知其所以然,已经胜过常人百倍。”
张祈关心的则是,“那血缘多远才行?”
这个问题,张祯有确切的答案,“至少三代以外。”
怕他们扯远,赶紧绕回主题,“稻谷也是如此......”
吕布吃惊地打断她的话,“稻谷也有血缘?!”
张祯:“有!”
顿了顿,郑重道,“血缘若是远一些,亩产应到七百斤。”
“......多少?!”
吕布霍然站起,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张祯眼神不躲不闪,镇定地回看他,“七百斤。”
这个数据并不夸张,是斤而不是公斤,在汉代也完全有可能达到。
她还压低了呢。
张祈急了,“神悦,不得妄言!”
张家并非高门大户,家主张泽又一向关心农稼,春种、秋收之时,常带子侄去乡下庄子,是以他知道稻谷亩产一百一十斤左右。
大将军若是信了神悦,逼着她种出亩产七百斤的稻谷该如何是好?岂非惹祸上身?!
急出一头冷汗,躬身道,“大将军,神悦随口胡言......”
吕布伸手止住他话头。
神悦自来到他身边,还从来没有胡说过。
张五郞竟如此污蔑她,若不是她亲兄长,必让他好看。
走近张祯,一手抚肩,殷切道,“神悦,该当如何,尽管说来!”
张祯前面铺垫那么多,为的就是这句话,不再拐弯抹角。
“贫道想请大将军谏言陛下,传令各地寻找野生稻谷!一旦寻到,便连土带根,送至长安!”
雌蕊雄蕊什么的,没有实物描述不清楚,待寻来再说。
张祈看着妹妹肩上那只手,张了张口,又忍住。
总觉得现在不是提醒他们男女有别的时候。
好在吕布很自觉,拍了拍张祯肩膀便将手收到身后,不解地道,“为何非要找野生稻谷?南地之稻,离北地也远,想必血缘不近。”
张祯跟他解释不清生物基因多样性,简单通俗地道,“野生的更为茁壮,更适合做爹,不,做娘!”
吕布:“......如此便可?”
稻谷也有爹娘,又荒谬又好笑。
张祯一脸自信,“后面的事儿,无需大将军烦心,自有贫道。”
只要知道原理,多杂交几次总能成功。
就算达不到前世的水准,应该也有所改善。
吕布沉吟道,“神悦做事,我不担心。只是......”
张祯:“大将军有何顾虑?”
吕布叹道,“天下汹汹,乱臣贼子多矣,纵然以天子的名义,他们也未必奉诏。”
张祯:“记下来。”
吕布:?
张祯沉声道,“不奉诏者,记下其行径,有朝一日一起清算。”
吕布愣了愣,随即又是一阵大笑,“哈哈,神悦此言,深得我心!”
就喜欢她这记仇且从来不怂的性情。
而那一日,也不会太远。
待那四样军器制出,粮草充裕,便可率兵出征。
说到粮草,“神悦,种稻多久能成?”
张祯:“顺则两三年,不顺则十数年。”
吕布:“......这么长?!”
张祯:“此利在千秋之事,耗费时光也得做。”
吕布提高音量,“十年!本将都老了!”
他能不能掌权十年都还两说。
张祯急忙安抚,“大将军正当年华,十年后也不老,况且也未必非得十年,或许五六年便能成!”
然而吕布并没有被安抚住,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惆怅道:“此事必然得做!但五六年也太久,本将等不了!还有别的增产办法么?”
张祯:“有!”
吕布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还真有,面露喜色,“说!”
张祯:“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