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六郎想说的还有很多。
“况且,司徒大人对大将军的评价,我并不认同!无论大将军先前如何,刺杀董卓为国除贼的始终是他!目前为止,大将军既未残害朝臣,也未横征暴敛,对陛下更是一片忠心!”
迁都两年多,无人为陛下置办皇庄。
现在大将军为陛下办了。
虽是九娘子的提议,也得大将军同意。
张祯:“......我替大将军谢谢你。”
心念一动,问道,“六郎君,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多么?”
皇甫六郎想了想,道:“应该不少,我表兄郑三郎,还有谢大郎、高五郎、刘二郎等,也都敬仰大将军。”
张祯一边想着这可真是意外收获,一边记下他们的名字。
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皇甫六郎所说这些人,大约都是少年郎。
他们的父祖老谋深算,他们却还有着少年的赤忱和热烈,心思也没那么复杂。
或许还有点慕强。
吕奉先这厮,武艺超群骁勇无敌,也确实能激起少年郎心中的热血。
别说他们,她有时候看着他横戟立马的身影,都会暂时忘记他在历史上的蠢。
“九娘,你答应我了,是么?”
皇甫六郎热切地道。
张祯字斟句酌,“六郎君,承蒙错爱,不胜荣幸,但恕我不能应。”
皇甫六郎大受打击,半晌才道,“为何?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改!”
他说了这么久,早过了一刻之限,她却不厌烦,还向张祈摇手,让他们不要打扰。
因而他以为,以为她也对他有一点点动心。
张祯遗憾地道,“不,你很好!”
是真的很好很好。
又高又帅,家世一流,有自己的判断力,还很真诚。
皇甫六郎忍着伤心,问道:“那为何,为何不能应?”
张祯:“汉室未兴,何以家为!”
皇甫六郎愣住。
张祯退后两步,微微一礼,绕过他走向还在等候的张祈等人。
——
“......课农司职责便是这些,诸位还有何疑问?”
张祯问道。
钱栓子连连摇头,他推荐的几人也说听明白了,十分愿意加入。
像当官一样有俸禄!
谁不加入谁傻子!
其中一个叫卫成的小声道,“我等传授经验,别人不听怎么办?”
张祯反问,“庄户人家,会不乐意田地丰收么?”
几人都说肯定乐意。
张祯:“如此,他不听有两种原因。一是他并非本分庄稼人,坏我们种田大计;二是你的经验难以让他取信。”
“若是第一种,自有人治他。若是第二种,诸位还需努力。”
钱栓子、卫成等人点头称是。
等他们退下,郑三郎摇着扇子,像刚认识张祯似的,用一种全新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张祈有点来气,上前挡在妹妹身前,“三郎君有何指教?”
郑三郎偏头看张祯,笑吟吟道,“道长大才!”
张祯:“三郎君谬赞。”
郑三郎用扇子轻击掌心,“但劝课农桑,乃是大司农分内事。”
张祯知道他疑心自己要分大司农之权,笑道:“这里是皇庄。”
皇庄直属天子,相对独立,方便她做各种实验。
这也是她想要皇庄的初衷。
郑三郎:“我看道长这课农司,不简单呐!”
皇甫六郎一直默默坐在角落里,这时开口道,“表兄何时任的大司农?”
郑三郎:“......我没任大司农。”
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
皇甫六郎:“既然如此,何必急于替大司农分忧?”
郑三郎瞪他,又看看张祯,负手往外走。
摇头晃脑地道,“这可真是男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张祯:......
这种说法倒是新鲜。
皇甫六郎沉默拱手,退出主屋。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张祯明确拒绝了他,他便不会再纠缠。
但也不会故意与她作对,没那么卑鄙。
而且课农司之事,于民有利,他想不出反对的理由。
张祈看看妹妹,快步追出去,“两位郎君,等我一等!”
郑三郎似是对课农司颇有微辞,他得设法扭转其看法。
就算扭转不了,也不能让他明着抵触。
于是这一晚上,张祈赖着要和郑三郎同榻而眠,秉烛夜谈。
郑三郎:“......你我有何可谈的?”
张祈微笑,“谈谈人生志向,诗词歌赋,不好么?”
郑三郎警惕地后退两步,“不好。”
这种话题,他更想跟美娇娘谈。
张祈诚恳地道,“三郎君学富五车,出口成章,祈仰慕已久,还望三郎君不吝赐教!”
郑三郎双目大睁,简直想逃。
......什么叫仰慕已久?
这话,再结合前面的人生志向、诗词歌赋,听着咋这么不正经!
没想到啊,你竟然是这样的张五郎!
但他没能逃掉。
因为张祈迅速关上了门。
而皇甫六郎心事重重,神思不属,完全不管他这个表兄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