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艾放下筷子,手上比比划划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啥四五文啊,100文一斤呐,要论个算,怎么着也得有十文钱一个了。”
范秋娟瞪大了老眼,惊声一嗓子。
“啥?十文钱一个?卖这么贵有人要?”
“那可不是咋的呀?岂止是要啊,人家全包圆儿了,甜甜姐那有个大主顾,把她们所有的货都包圆儿了,整整卖了八千六百五十两银子啊。”
“啪嗒”李向荣手里的筷子掉桌上了。
一家子人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
范秋娟倒吸一口冷气。
“我滴个老天爷呀!你个傻闺女可别胡咧咧,传出去了,都跑甜丫头那儿抢钱去了。”
“娘,我可没有胡咧咧,我真的亲眼看到甜甜姐她们卖了那么多银子呀。”
“钱是我亲眼看着她们点的,这还能有假?”
“我竟不知道甜甜姐她们卖的那些衣裳在咱们县城里边儿卖的居然还算是便宜了。”
“人家在关口那边儿,价钱都是翻了滚儿的往上卖。”
“在县城里挣的这点儿小钱儿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根本就比不了在关口那边儿挣的大钱。”
“难怪都说下关口挣钱,可真是挣钱呀,那些商贩们拿货都跟不要钱似的往麻袋里划拉呀!我都想在那儿挣钱了,可惜咱什么本事都没有。”
“不过甜甜姐可是跟我说了,她要教给我挣钱的生意。”
“让咱家一起挣大钱。”
“不过回来的时候,她在车上总想睡觉,总打盹儿,一醒来就总说梦见山神奶奶找她说话,拉她干活。”
“这到家门口了,也没来得及下车教我,就赶着回去睡觉了,说还得在梦里跟山神奶奶一块儿去干活开山呐。”
“说等改日完活了再过来教我。”
范秋娟唏嘘。
“这孩子就是累坏了,这梦里都忙着折腾呢,你呀,可别撺掇着找甜丫头了,你让她好好歇歇吧,人家怪忙的,还得顾着你,哪有那么多时间呀,有点儿功夫都不够休息的。”
“倒是你,跟着窜这一趟,我咋瞧着你更精神儿了?这脸上都挂了一层肉了,一看就没累着。”
范秋娟越打量越觉得自家闺女的脸都圆了一圈儿了,脸上红扑扑的,那气色眼瞧着都红光满面的,伸手捏上去,居然捏起肉来了。
“嘿,还真给胖了。”
李青艾撅着嘴,拍开范秋娟的手。
“那当然了,我这段时间跟着甜甜姐她们吃香的喝辣的,吃的都是好的,能不胖吗?”
“甜甜姐她们对我可好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吃。”
“我还白花了甜甜姐好些银两呢,进那个市场是要一个人交一两银子的保护费的,都是甜甜姐给我交的,我还都跟着进去好几回了。”
“对我最好的人除了爹娘你们,就是甜甜姐她们了,她们简直比我亲姐都亲,我就拿她们当我亲姐了,我以后都好好敬重她们。”
一提到亲姐,饭桌上的氛围微微一变,李向荣和范秋娟两口子脸色都有点儿不大好看。
李青艾瞧着她娘的脸色,一下子就没了笑脸儿,眉宇间还有些愁容。
“娘,咋了这是?怎的说着说着话就变脸了?”
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李青艾睁大了眼。
“是……我姐咋了?”
范秋娟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痕。
“还不就是过日子那些事儿嘛?闹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你姐嫁过去七年了,肚子都没个动静,这没个一儿半女的日子怎么过的下去呀?”
“你姐婆母闹着要休妻呢,这要不是你姐夫跟你姐感情好,婆母那边被你姐夫压着,七年没个孩子,你姐怕是早都被休回来了。”
“这药也吃了,大夫也看了,只怪你姐这肚子不争气。”
李青艾脸刷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娘,你说的这是啥话呀?咋叫我姐肚子不争气呀?怎么就怪我姐了?生不出孩子来还是我姐的错了?”
“是不是我姐夫不行啊?”
李向荣也黑了脸。
“你胡赖赖啥呢?你姐夫行不行?你姐能不知道吗?”
“你个孩子跟着瞎掺和啥?赶紧吃,吃了早点儿睡。”
李向荣转眼跟范秋娟道。
“赶明儿一早,你去把青兰接回来吧,咱闺女生不出娃来,也不能耽误人家老方家传宗接代不是?”
“只是给族里丢脸了,就怕万一连累了族里的闺女们,影响了闺女们以后的婚嫁,跟着嫁不出去。”
李青艾张了张嘴,连累个啥呀?这又不是她姐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错才被休的,这生不出孩子来也不是她姐想的呀?
又不是什么明知而为的犯错。
看着她爹沉下来的脸,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翻了个白眼儿。
范秋娟无声的抹着泪,点了点头。
怪只怪她闺女命苦。
这事儿也赖不着亲家骂她闺女是个下不了蛋的。
翌日,范秋娟来方家接闺女,一进门就瞧见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羞涩的拿着个手绢儿,坐在堂屋里垂着头,旁边的媒婆跟方家老两口有说有聊的。
方树僵硬的从旁陪着笑脸儿。
桌上还摆着精致的茶点。
正是她舍不得吃,给大闺女带过来的蛋月烧和蜜饯。
方刘氏拿着块枣花酥,热情殷切的塞给满脸羞怯的姑娘。
“秀儿姑娘,别拘着,这枣花酥金贵好吃着呢,一两银子一包呐,现在这县城里都不好买了,这正宗味道的都买不着,你快尝尝。”
范秋娟一进门,堂屋里热络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着。
瞧着方树上门的丈母娘,媒婆眼里还有些发虚。
范秋娟愣了,“亲家,这位大嫂子跟姑娘是——”
亲家公方玉来浑浊的老眼飘虚闪躲,轻咳了一嗓子,不敢直视范秋娟,就揣着个手端坐着。
毕竟儿子儿媳还没散了,就把相看姑娘领进家门儿了,这事儿办的不地道,他也自知有点儿理亏。
亲家母方刘氏只是愣了一眼,下巴一抬,摆下一张老脸冷笑着挑明。
“这位呀,是我娘家刘家村那边儿的喜媒婆,这边坐着的姑娘,是秀儿姑娘,是来我老方家相看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