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生握着bp机陷入沉思,脸色晦暗不明。
上级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小丫头,可到底该怎么办?
事发地已经被接管,自己不可能再去,何况现场他也仔细查找了,有一具女尸,但骨架高大,骨盆很宽,绝不可能是小丫头的。
他清楚小丫头有一身高深莫测的本事,可现场的惨烈状况也让他心里没了底。
他与她是单线联系,他也知晓她的父亲齐承远和内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此时她下落不明,他却找不到理由贸然上门,所以眼下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
刘长生狠狠一拳捶在桌子上,接着手骨尖锐的刺痛传来,他皱眉龇牙收回了手,突然灵机一动,戴上帽子出了房门。
半小时后,夜宵摊子上,两个男人喝的烂醉,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起了身。
刘长生心满意足打着酒嗝,把重案组长送回了家,这才歪歪扭扭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一进屋,他就恢复了眼神清明,反锁了房门,拉下窗帘,他飞快取出发报装置,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况尽数汇报上去。
————
南太平洋一个荒凉的海岛上
小岛大小不足一平方公里,遍地是嶙峋的岩石,几乎没有植被,只在岩石缝里稀疏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除了周围偶尔飞过的海鸟,似乎见不到什么活物。
哦,不对,海滩上还躺着一堆东西呢,说是活物吧,可也跟死了差不多,因为这两个从天而降的生物掉下来后就躺那里,一天一夜了,连姿势都没有变过,除了微微的身体起伏,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仔细一看,才看清楚那是一人一蛇。
一条银白色的大蛇把身体蜷起来盘在一个女孩身上几乎把她裹成了一只粽子,女孩露在外面的头和脚都黢黑黢黑的,头发参差不齐,发梢被烤糊了卷了起来,那大蛇的身上也是白一块黑一块的,像是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一只海鸟落下来,好奇地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这堆东西,被女孩脖子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然后,它小心翼翼跳过去,伸出长喙一啄,却失了准头啄到了女孩的脸蛋,女孩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声,
“啊!”
然后,她的手指动了动,旋即抬手一挥,海鸟吃了一惊,连忙扇着翅膀飞的远远的。
丰雪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被碾过一样疼,五脏六腑也被移了位,耳朵嗡嗡的,胸口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艰难低头一看,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难受了,她身上还缠着一圈一圈的蛇形“铠甲”呢!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来的?这条大白蛇……
她的脑袋一阵剧痛,眼前闪现几个支离破碎的画面,男人的狞笑、女人充满恨意的眼神、震耳欲聋的爆炸、还有耳边急切的呼唤……
她一个激灵,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用力推着身上冰凉的一大堆,连声呼唤,
“小白,小白?是你吗?快醒醒!”
好半天都没有听到一点反应,丰雪只能努力挣扎着慢慢往外挪。
大蛇紧紧缠着她,她每动一下都特别费劲,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好不容易,她终于从大蛇的缠绕中脱离出来,此时她的后背上全是汗水。
她随手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简单地拢了拢,随便绑了一下,就赶紧去看那条一动不动的蛇。
这一看,丰雪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吧嗒吧嗒地掉到沙地上,很快就渗进去没了踪影。
白蛇还盘在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它那银白色的鳞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灰扑扑的,就像一只电量耗尽,光芒渐弱的白炽灯。
蛇身上一块白一块黑的,黑色的地方鳞片已然剥落,露出里面翻卷着的血淋淋的肉,几乎看不见一处完好的肌肤。
它巨大的蛇头无力低垂着,眼睛紧闭,显然遭受了极为严重的创伤。
这不是小白又是谁?!
是它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危机,再次奋不顾身救了自己,可这一次,它用自己身躯撑起了一个保护罩,为自己挡住了那致命的爆炸,它自己却生命垂危、气息奄奄……
丰雪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呼喊它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哽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强忍着内心的惶恐与不安,缓缓伸出那不停抖动的手,慢慢探向小白嘴边那两个细微的小孔。
当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她的心猛地一沉,没有丝毫气流拂过的温热与轻动。
她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微微一缩,而后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轻轻在小白的蛇头上拍打着,一下又一下,同时在心底里呼喊着:
“小白,小白,你醒醒啊……”
那无声的呼唤在她心间疯狂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只让她的心陷入更深的黑暗的谷底。
为什么它与自己的神识联系断了?
难道小白它……
丰雪强忍着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手摁在小白身上,打算运起玄力探查一下,可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识海和丹田都是空空如也!
原来,自己在危机来临的那一刻已经调集了所有玄力护住了身体,眼下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点!
对了,自己还有空间!还有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灵泉水!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立即强行驱除心里的胡思乱想,凝神默念:
“进!”
一睁眼,她还孤零零地坐在空无一人的海滩上,身边是小白僵硬的躯体,远处的海浪无声地拍打着岩石。
无声地?
怎么会?
她心中再次涌起不祥的预感。
然后,她用力拍了一下手,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自己变成聋子了!
她苦笑着,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在心里默默呼喊:
“小点!小野!小圣!小龟……”
整个世界仍然一片死寂!
完了!
自己一身是伤,玄力耗尽,与空间也失去了联系;而小白此时性命垂危、生死不知,她该怎么办?
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派上用场的?
丰雪胡乱抹了一把泪眼,满心惶惶在自己身上摸索探寻。
她现在近乎全裸,身上的衣服早就在爆炸的冲击下被撕得粉碎,仅剩下几块布条勉强遮体。
若不是小白以龙身相护,身上穿着的坚韧的龙褪又为她抵御了绝大部分伤害,恐怕她的下场不会比小白好多少,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身体完好。
可小白分明早已成功化龙,如今怎会又变回了蛇形?
难道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为了全力守护自己,小白不顾一切强行施展功法抵挡那致命的爆炸力量,才导致其功力大幅倒退,甚至反噬自身伤及了根基?
她的心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空荡荡的疼。
丰雪的手轻轻抚过小白冰冷的鳞片,往昔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个蹒跚走步,却傻愣愣追在自己身后的小白;那个一脸天真无邪,萌萌地叫自己姨姨的小白;那个蛊惑般在自己耳边诉说着自己长大了的小白;数不清有多少次,在自己遭遇危险的关键时刻,那个宛如天降神兵般出现,然后又倏忽消失的小白……
不知不觉,小白已经守护自己这么久了么?
而此刻,看着小白毫无生气地躺在自己面前,丰雪只觉得心中像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痛意蔓延至全身。
她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小白冰冷的鳞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