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信不明白,许北辰调节了一周的情绪,不到两个小时,又跌到了东非大裂谷。
“许总,不是想好了不计较太太的过去?没谈拢?”程信怯怯道。
许北辰表情阴冷,眉峰层层叠起。
程信的心,跟着悬起。他壮胆问道:“这次是谁的问题?”
“你的问题。”许北辰声音冷冽:“你确信,太太没有移植过心脏?”
程信惊得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是啊……你不是也去过太太和沈浪当时出车祸的医院。咱俩还去外地找了当时的医生。都是说当天医院没有做过心脏移植手术。你不确信?”
许北辰确信吗?
他希望乔颖没移植过,这样她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他又希望乔颖移植过,这样她的执着,就只是因为心脏,而不是因为人。
“但是她身体上,确实有刀疤。再找人继续查,当年车祸的医护和病例,不可能有人细心地抹的一点不剩。”
程信直言道:“最快的办法,就是你告诉太太。一块去医院检查身体,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按我说的做,警告你不要擅自做主。”许北辰毫不留情道。
“好,明白。”程信抿了抿嘴道:“燕氏医疗会员那边,已经拒了我们五次了。我们还要继续吗?”
“为什么一直没说?”许北辰问道:“什么理由?”
“千奇百怪,刁钻至极,有违伦理。”程信愤愤然道。
许北辰蹙眉:“具体的。”
“入会会员必须亲自去申请;拿一家日利润过亿的公司作抵押;全家要签器官捐献协议;下一代必须有一个孩子,三岁后送入燕氏医疗接受教育,从医;签定药物不转售,信息不外传等等一系列的保密协议。
这才是五次的拒绝理由,都还只是前提条件。这难道不是霸王条款,想人吃人吗?”
许北辰揉了揉太阳穴:“还真如传言所说,有钱也行不通。”
程信:“所以我们还是放弃吧。燕氏医疗那种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们不宜查的太深,万一触动他们的雇佣兵,后果不容小觑。”
“雇佣兵?之前燕氏医疗名下的房车?”
许北辰掀起眼皮:“入会都这么困难,能让燕氏医疗出面救人的。是不是说明,他就是燕氏医疗的人?或者是燕氏医疗的会员?”
程信恍然大悟:“是啊,那说明车祸时救太太的人,就是燕氏医疗的人或者会员。”
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失神道:“但你不是问过太太很多次了吗?太太说她不知道燕氏医疗。更别提认识燕氏医疗的人了。”
“那就是有人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或者,他是后来才加入的燕氏医疗。”
许北辰眉头稍稍舒展:“安排人排查太太从小到大的人际关系网。先筛查一遍,看有没有符合燕氏医疗提出的这几个入会条件的。”
程信连连点头:“好。”
泉景华庭。
乔颖独自坐在一桌丰盛的晚餐前,却没有胃口。
她喝完了一碗汤,便出了大厅。
沿着一排彩色串灯,闲散地走进了玻璃房。
乔颖没有开灯。
外面的荧荧亮光,隐约透过玻璃和轻纱,足够点亮这一小片天地,很有氛围。
乔颖将自己蜷缩进纯白的被窝里,好像许北辰身上木质香的味道还在。
她闻着很是安心。
最近褪黑素间隔着安眠药,她睡得越来越不踏实了。
在这里,她倒难得的有了几分困意,索性就这么睡了。
梦里,她看到了许北辰。
他在一遍遍质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忘记沈浪。”
她无力地摇着头,开不了口。
她不是不愿意忘记,而是有的人,注定了会相遇。
而这一场不期而遇,会生出颇多纠缠。
她对沈浪的记忆,已经永远的停在了那个高高抛起的身影,那串扬起的风铃。
乔颖感觉到脸上湿乎乎的。
她一次又一次地推拒,换来的是更凶狠地舔舐。
黏腻滚烫的触感,从脸,脖颈,锁骨,延伸到睡衣的纽扣,一直往下。
她嗅着熟悉的气味,缠绕,跌宕,迷失。
“乔颖,我是谁?”
她迷离的眼神,看不清……
但是如此零距离的接触,诱人的声线,蛊惑人的温存。
是她破败世界里的偏安一隅。
她呢喃道:“许北辰。”
但他并不满足,将她高高举起,久久不落:“还有,该叫我什么?”
乔颖身体里的空\/虚,吞噬了她仅存的微末的理智。
她的腰身不自觉地拱起,娇嗔道:“老公……许北辰是我老公……”
“老婆,你真的很能惹火。”
房外,夜未央。
房内,一室旖旎。
宛若冰火两重天。
直到抽屉里,最后一片方形铝膜纸飘落在地。
才扑灭了这一场碰撞,相交,不眠不休的浴火。
拂晓之际。
乔颖在手指微颤的瞬间,猛然惊坐而起。
被子滑落至腰身,一抹未遮。
她慌乱地扯起被子,扫了一眼房内,纱帘依旧,四下无人!
她又尽力地将自己半挂在床边,望了眼一米远的垃圾桶,空无一物!
她昨晚做了春梦?和许北辰?
不,幸好是许北辰。
不然,她真的会觉得自己服用的药太多,吃成了神经。
她在被子里,找到了自己昨晚穿来的家居服和内衣。
此刻,她是疲惫加颓废。
她边活动着酸痛的身体,边走进了大厅。
她向右晃动的脖子,在看见许北辰的瞬间,迅速转向了左边。
这一下,甚至有骨头嘎嘣地响声传来。
她身体里的血液,抑制不住地翻腾。
她只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大厅,回房。
为避免发出声响,她脚下的拖鞋,分毫不敢抬。只能紧紧地贴着地面,蠕动。
许北辰星眸微眯,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她闪过大厅立柱,终于松了口气,准备上楼的时候。
身后一道声音,直追她的尾骨,延伸至耳膜。
“老婆,做什么亏心事了吗?见我就跑?”
许北辰穿着白色套头羊毛衫,休闲卫裤,脚上踩着和乔颖同款的灰色绒面拖鞋。
看起来优雅从容,春光满面。
乔颖将身子挺直:“没有……”
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
“老婆生病了?嗓子这么哑?”许北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你脸怎么这么红?”
乔颖清咳了两声,而后平静道:“可能是玻璃房空调温度太高了,热的。”
许北辰似笑非笑道:“老婆脸上这红,不像是热的。”
他俯身在乔颖耳边低喃道:“倒像是‘运动’完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