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看不到星星,云层很厚,白日却是个大晴天。
大抵是老天爷看到万良村的村民终于被法律制裁了,心情好,结束阴雨连绵的天气,正道的光暖洋洋地撒在大地上。
把万良村一锅端的花珂深藏功与名,悠哉悠哉地带着两个孩子,或者说三个孩子去旅游。
花珂决定慢游,出行方式是火车、高铁,坐火车就买四张软卧票,门一关,家里人想做什么做什么,还不需要面对陌生人。
早在带着温煦辰离开南华市前,花珂已经给他的班主任发了信息,温煦辰要请长假。那些人知道是她带走温煦辰的,估计现在急得闹翻天了,但,花珂就是让他们急,就喜欢看他们讨厌她又奈何不了她的样子。
二儿子温方旬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有他奶奶宠着,又在温家,不会有什么事。
花珂决定短时间先把精力放在大儿子和小女儿身上,比起大儿子夜里钻柜子里睡觉,小女儿问题更严重。
刚开始,花珂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人格分裂,但仔细观察了才发现,小女儿五岁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独立的灵魂。
今天白天醒来的是五岁的小温苒,凌晨把杨志勇推到粪坑里的是第二个灵魂,心理年龄待定,花珂很肯定的是她比苒苒大,那就暂时喊她大苒苒吧。
她不知道大苒苒什么时候寄居在温苒身上,但一具身体有着两个魂体,就像安置了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未来有一天这具身体会承受不了。
要是这世界有灵气就好了,她可以把大苒苒转移到另一个载体上。
但这世界太干净了,连只阿飘都没有,唉。
对面的下铺,大苒苒看着花珂对着窗外第23次叹气,她对花珂比较陌生。
记忆中,她被找回温家时,对方已经死了,偶尔能从邹红英嘴里听到几句关于她的传闻,邹红英很不满她的大儿媳妇,疯癫、自私、善妒、偏执、斤斤计较,不合格的妻子……在邹红英眼里,花珂唯一能让她满意的就是生了两个聪明懂事、乖巧可爱的孙子。
想着,大苒苒把视线转移到上铺,温煦辰睡得香甜,这么晃这么窄的地方他都能睡得着,睡眠质量挺好的,所以是什么原因让他未来离不开安眠药,母亲的去世吗?
“苒苒,你不困吗?要不要回来跟妈妈一起睡?”
大苒苒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她真的做不到像小苒一样和她那么亲密,虽然说,她也是自己的母亲。
她也是温苒,在小温苒来到万良村的第一天重生在小温苒身上,但她刚开始苏醒的时间并不长,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能和小温苒对话。
小温苒一直哭着喊要妈妈,要爸爸,要哥哥们,她只能安慰她再等等,她会把小家伙带出去。
在她的安抚下,小温苒知道在杨家人面前装乖了,吃喝上的待遇好了一点。
两个月前杨家人去参加别人的喜酒,也把小温苒带上了,于是她让小温苒把身体交给她,她想找机会逃跑。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低估了清水公安的“正义”,她被公安送了回来,因为这一遭,小温苒的左耳再也听不到了。
是她害了小温苒。
所幸的是,挨打的是她,小温苒没感受到疼痛,直到伤好得差不多,她才把身体使用权还给小温苒。
小温苒沉睡了两个月,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姐姐,我梦到妈妈了,妈妈生病了。”
“妈妈这里痛,”小温苒抓着自己的胸口,小声抽泣,“我想妈妈,呜。”
她当时随口说“梦都是相反的,你妈妈没生病,你很快就能看到她了。”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才过了两天,花珂真的来到了万良村。
大苒苒摸着自己的嘴巴,如果知道自己能言出法随,她就应该早点说那句话。
花珂把灯关了,坐在大苒苒床边,拍着她的后背,“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
大苒苒内心oS:“……”她在干嘛呀,这什么歌啊,怪肉麻的。
大苒苒心里吐槽着,却把右耳竖起来,专心地听着花珂唱歌。
不一会儿,小小的车厢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孩子们都睡了。
早上六点多,温苒坐起来,看到自己和妈妈没有睡在一起,委屈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姐姐,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了?”
[不是,她昨天还喊你宝贝来着,是我不喜欢跟别人睡。]
“是吗?我没有听到呀。”
温苒眼睛一亮,哒哒来到花珂床边,一脸期待地盯着花珂。
花珂睁开朦胧的双眼,熟练地把她抱到自己怀里,因为没睡醒声音有点哑,“苒苒宝贝,跟妈妈再睡一会儿。”
温苒喜滋滋地搂着花珂的脖子,“姐姐,我喜欢和妈妈一起睡觉觉。”
[嗯。]
“姐姐,妈妈身上香香的、软软的。”
[哦。]
逐渐敷衍。
“姐姐,为什么我爸爸没有来找我,还有二哥哥?”
[……不知道。你别问了,我也困,你别叫我了,好好跟他们玩吧。]
大苒苒对于小温苒提到的两个人都没有好感,一个心里只有老婆,老婆最重要,孩子全是意外,另一个缺根筋,追着温小冉这个替代品后面跑,这两个都很讨嫌。
但大苒苒不会对小温苒说他们的坏话,因为在小温苒心里,她还喜欢着她的爸爸和哥哥们。
以前杨家人对小温苒说“你家里人不要你,才把你卖给我们”时,大苒苒会告诉她“不是的,你是被坏人带走的,你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们没有不要你,你不要相信杨家人。”她不想小温苒像她上辈子那样痛苦。
庆幸的是,这辈子的小温苒等来了她的妈妈和大哥哥。
想起昨晚那首歌,大苒苒缩在小温苒的精神识海里面沉睡,沉睡前有个念头闪过,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算了,反正小温苒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好累,好困,先睡几天。
“姐姐你要睡多久,姐姐?”
没有人理她,温苒扁扁嘴,伸手捏着花珂的耳垂,没一会儿,她再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