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珩到家第三天,两个孩子慢慢熟悉他的存在,没那么排斥他了,但主动找他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天夜里,温南栀像只八爪鱼缠在花珂身上,得意又嚣张地朝温楚珩说:“我妈妈最爱我。”
温楚珩干巴巴应了声“嗯”,不知道接下来要回她什么,怕自己说错话惹她生气。他会很多东西,但不会怎么和两个孩子交流。
温南栀觉得她这个爸爸有些无趣,撇嘴把玩着花珂的长发。
“好了,别搞妈妈头发了,早点睡,明天我们去县城玩。”
“他也去吗?”
花珂叹气,“去的。我们一家拍合照,给你外公外婆寄过去,然后去看个电影好不好?”
“好,妈妈我们不去外婆那吗?”
“明年再去吧,过几天我们就要去海岛了,不顺路。”
温楚珩突然出声:“可以去的,我这次有半个多月的假期,照片可以让钊弟帮忙拿。”
“你不怕吃了闭门羹吗?没准只有他们两个能进屋。”
“我觉得应该把孩子们带去给岳母看看,我想她也很想看到你们。”
花珂挠挠闺女的下巴,“要坐很久的火车,你能接受吗?”
“妈妈我可以,你要陪我玩。”
“要是哥哥也能接受,明天我们顺道去买票,好不好?”
“好。”
毋庸置疑,炸炮也想去看看小舅,温楚钊厚着脸皮问他能不能跟着去,被王宝菊揪着耳朵骂了一顿,“家里不用上工啊,你几岁了还想着去这去那玩,啥都有你!不准去!”
花珂没给花明礼发电报告诉他们一家要过去,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温楚珩买了硬卧票,一张下铺一张中铺。
在家收拾一天,一家四口告别家人,带着大包小包东西前往车站。
还没出村口,噗宝说王宝菊趴在床上哭成狗了,温定钧坐在门口抽旱烟,温楚钊躲在屋里……给花明礼写信控诉哥嫂抛弃他的行为。
花珂看向炸炮,他坐在驴车上和追着他们跑的金宝、狗蛋们挥手告别,“别追啦!炸炮我还会回来的!我给你们带条鲨鱼回来养!”
温南栀偷偷翻了个白眼,哥哥是笨蛋,这里养不了鲨鱼。
两个孩子都喜欢在中铺睡觉,为了争执谁睡上面还小小打了一架,现在谁也不理谁,一人坐一头生闷气,整得温楚珩站在过道边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帮谁,无比后悔只买了两张票。
花珂淡定地在下铺靠坐着,对温楚珩招招手,“别看了,双胞胎哪有不打架不吵架的,习惯就好,我们别插手。”
“可他们在家里没闹过别扭,是相亲相爱的兄妹。”
“那是你没看到过,他们两个都有点欠欠的。你坐不坐,不坐我睡了?”
“你睡吧,我看着你。”
花珂:“……”
她又不是小孩子,睡觉不需要他看。
炸炮鼓着腮帮子往下望,发现花珂真不管他们睡得香甜,不由得跟妹妹商量一人睡一头。
温南栀傲娇地拒绝他,“我不要!”
“那你和爸爸在上面睡,我跟妈妈睡下边。”
“不可以!”温南栀快速瞟一眼温楚珩,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扭头看窗外,假装不在意的样子,“那炸炮你睡另一边好了。”
温楚珩:“……”
到达杭市,已是下午四点多。
花珂在车站附近的招待所订了一间房,把行李放里头,带着激动不已的龙凤胎和忐忑不安的温楚珩前往翁素仪和花明礼住的地方,是新建不久的红砖筒子楼,看到陌生的一家四口过来,有几个人好奇地打量他们。
“妈妈,这里就是外婆住的地方吗?好漂亮呀!”
“妈妈,我不去海岛了,我要跟外婆和小舅住!”炸炮说完,跑上楼梯,“妈妈,外婆住几楼呀?”
“二楼,201。”
“你们是谁?过来找谁的?”一个和蔼的圆脸大婶询问道。
“你好,我是翁素仪的闺女,过来找她的。”
“她还没有下班哩,哎哟,这是你的孩子?龙凤胎呀!”
“嗯,温北呈,温南栀,叫阿姨好。”
“阿姨好~”
“阿姨好!”
大婶摸摸自己满是褶子的脸,“我和你们姥姥没差几岁,你们叫我奶奶吧。”
“你们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她还要过一会才回来。你弟要更晚,六点多才能回来。”
“谢谢,我们不打扰您了,我们在门口等就好了。”
花珂等了一会,噗宝告诉她翁素仪离家还有一百米。
她拽着温楚珩的手,对两个孩子说:“你们乖乖待在这里别动,外婆很快回来了,我和你们爸爸去楼梯那躲会,看看你们外婆能不能认出你们。”
炸炮喜欢玩这个游戏,“好啊,妈妈你快去藏起来!”
看到妹妹想跟着妈妈一起躲,炸炮一把抓住她,“南瓜不准跑,你要陪我的。”
自从花明礼回家后,翁素仪心情不是很好,上班也不在状态,常常想着是不是自己态度太强硬了,花珂才不愿意带两个孩子看她。
明明杭市比西北农场还要近,花伯埙比自己还要早看到两个孩子,生气!
气得她看不得花明礼闲在家里发霉,找娘家人给他在杭一棉安排了一份工作,让他忙起来吧,天天忙碌就不会有空想着当兵的事了。
也不知道明礼今天干得怎么样了,唉,他可别又逃跑出去了,不然她打断他的腿!
翁素仪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心不在焉地掏出钥匙,抬头发现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小不点背对着她站在她家门口。
看着其中一个小不点绑着的哪吒头,翁素仪手有点抖,心跳乱了一拍,脑海里出现一个大胆又荒诞的想法。
炸炮在听到脚步声时,就让妹妹和他一样转过身,迟迟不见来人出声,怀疑是不是妈妈说错了,他忍不住往后看,“你是我外婆吗?”
闻言,翁素仪手中的钥匙掉在地上。
温南栀好奇地回眸,正好看到疑似外婆的人眼泪坠落,嗯?外公看到他们都没哭。
翁素仪红着眼上前,一手揽住一个孩子肩膀,“你们是北呈和南栀,对不对?”
“对呀!”炸炮笑吟吟点头,“我还叫炸炮噢!她叫南瓜。”
“我知道,我都知道。”翁素仪哽咽道。
温南栀伸手去摸翁素仪的脸,一滴泪掉在她手上,她不解地问:“你为什么哭呀?”
翁素仪注视着外孙女的脸庞,透过她稚嫩的小脸,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她再也不可能看到的人。南栀长得真像慎行,翁素仪紧紧抱住外孙女,想把她揉进怀里。
炸炮被冷落了,尴尬地站在一边,思考中的小手不自觉扣着裤缝,等了一会外婆还是抱着妹妹哭,他噔噔噔跑上楼,“妈妈!外婆好奇怪,她哭这么久!”
翁素仪:“!!!”
她一秒收回眼泪,双手飞速擦干泪痕,假装无事发生。
温南栀疑惑地看着她,外婆变脸好快,跟那个消失的文姐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