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伯勋不理会糟心儿子说的话,揽过两个孩子动容道:“长得真像你们妈妈,好看。”
“你们妈妈小时候可招人稀罕了。”
“爸,他们明明和姐长得不怎么像,不知道你什么眼神。”
花伯埙一忍再忍,当没听见他的话,让花珂和温楚钊回屋里坐坐。
两个孩子第一次看到窑洞,好奇地打量着。(参考爸爸去哪儿第三季第一期刘烨和诺一住的那个家徒四壁的窑洞。)
“外公,上面的土会不会塌下来呀?”
“外公,为什么你要住在厨房?你睡哪呀?”
“不会塌,很多窑洞就是这样的,灶台也在屋里,我睡炕,晚上你们和妈妈睡上面好不好,外公每天都有打扫的。”
“外公,你锅里煮的是什么呀?”
“外公……”
两个孩子很喜欢慈祥的外公,拉着他问这问那,而花伯埙有问必答,眼神离不开两个活泼的孩子。
“外公,去哪里上厕所,我要拉臭臭!”
炸炮拽着裤头,哭唧唧道:“我憋不住了!”
“在外头,外公带你去。”
花伯埙牵着炸炮的手往外走,花明礼跟上,“我也去看看。”
彼时花珂已经把带来的东西安置好,她把锅里的水倒出来,“南瓜,拿你的衣服过来,我们洗脸洗脚后换上,钊弟,你再和点面,等下吃馒头。”
“行。”
温南栀坐在炕上,“妈妈这里好硬,不舒服。”
“不舒服也要睡呀,妈妈给你加一层被子。”
“嫂子,没多少水了,这里没水井。”
“我等下去弄,你看着你侄女。”
等花珂拿着两个桶出门,温楚钊纳闷道:“南瓜,你妈妈知道去哪抬水吗?”
“妈妈知道,她有嘴,小叔,妈妈说我们出门不知道往哪走,要大胆问别人,不要害羞。”
没过多久,花珂提着满满两桶水回来,倒在门边的缸里,没满,她又出去了一趟。
等花伯埙领着人回来,馒头已经蒸上了,炸炮抱着花珂吐槽“妈妈,这里的厕所太远了!我以后就在外面山坡嘘嘘可以吗?”
“那我怎么办?我是小女孩~不可以给别人看羞羞的地方。”温南栀把头搭在自己手上左右摇晃着。
花伯埙被她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挠挠她的下巴,像逗猫一样,“南瓜真招人稀罕。
花珂把吃的拿出来,“爸,这是爹给你弄的,他说你好这口。”
“你爹有心了,闺女,爸是不是给你找了个好公公。”
“嗯,我公公婆婆很好,我老公也好,炸炮和南瓜更好。”
炸炮不明所以,“妈妈,你老公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哈,”花明礼噗嗤笑开,“是你爹,炸炮你有点笨噢。”
“小舅才笨!”
“你笨。”
“小舅笨!”
“你笨。”
“小!舅!笨!”
炸炮和花明礼宛如两只鹦鹉,重复着无聊的话语。
反复说了十几次后,炸炮有些暴躁,上手重重锤了几下花明礼,“你不许再说我了!”
“嘿,你说不过我就发脾气打人,这样可不行哦。”
花珂用眼神制裁炸炮,“温北呈,不可以这样,和小舅道歉。”
碍于母上大人的淫威,炸炮快速对花明礼说了声“对不起”,跑到温楚钊身边一起看火,附在他耳边大声说:“小叔,我更喜欢你。”
花明礼:“……”
花珂也没打算放过花明礼,揪着他的耳朵怒斥,“你说我儿子笨?”
“痛!姐!我开玩笑的。”
“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以后少开别人的玩笑,欠揍。”
“嗯嗯。”花珂刚松开手,花明礼转身和亲爹告状,“爸,你看我姐……”
“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花伯埙忍无可忍,给了糟心儿子一顿爆栗。
“我不说话别人更加把我当成哑巴。”花明礼捂住额头辩解。
在炕上吃饱饭后,睡觉又成了问题。
花伯埙这只有一张炕,花珂和两个孩子睡。
“爸,旁边不是还有一个空的窑洞吗?”
“刚死过人,你敢去睡吗?”
“……”
过了几秒,花明礼又问:“是怎么死的?爸你第一个发现的吗?”
花伯埙没搭理他,摸黑出门,不一会儿,他让花明礼和温楚钊跟着他走,农场有个老朋友可以空出一张炕,他们可以挤一挤。
“爸,我们睡那边,那你睡哪?”
“睡隔壁。”
“哈?你不忌讳啊?”
花伯埙声音拔高几分,“那是和我在农场一起奋斗的同志,我怎么会怕他?我这半生从枪林弹雨走过来,身边不知道死了多少个战友,要是他们能站在床头和我聊一会,我都不知道能有多高兴。”
“只可惜,一个个去那边过好日子了,一次托梦都没有过,这群人真无情。”
花伯埙想到自己已故的大儿子,声音压低几分,“你哥也是,出事后不愿意见我,他在怪我。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你妈。”
花明礼沉默了。
代入自己的大哥,他终于理解了那句话,“你所害怕的每一个鬼,都是别人朝思暮想却无法相见的人。”(摘自《鬼语者》)
温楚钊也不敢说话,看了看花明礼,这家伙还说想当兵呢。
“走吧,我那个老朋友还在等着呢。”
花明礼拉住花伯埙,声音沉闷,“爸,今晚我跟你一块睡,你带钊弟去就行了。”
花伯埙有些意外,“你不是害怕吗?”
“他又不能复活过来吓我。”
温楚钊脑子一抽:“你们都不去我也不去,我和你们挤一块。”
花明礼挤兑他,“我和我爸父子俩的事,你插一脚进来干嘛,一边去,别掺和。”
“我不!你不去我就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不能抛下我。”温楚钊拽住好兄弟的手,他不要一个人去陌生的人家里住,他得有伴。
气氛变得基里基气,花珂给睡着的两个孩子盖好被子,“确定不去就让爸告诉别人,天色晚了,不能让人家干等着。”
花明礼:“我不去。”
温楚钊:“我也不去。”
三个大男人,阳气十足,他不害怕!
不过他不要睡在外面,他真不是害怕鬼,那是他害怕晚上掉下炕,他睡相属实不好。
花伯埙无奈,又独自走了一趟,回来看到三个孩子点着煤油灯,给他整理故友的窑洞,时不时传来闺女嫌弃两个弟弟动作慢的话语。
他停下脚步,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两行热泪忍不住划过消瘦的脸颊,真好啊,万家灯火,有一盏为他而亮,今天很开心,他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