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旭,铮旭家的,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三叔三婶儿都在这人磕好一会儿头了,你看那额头都磕起青包快流血了,你们赶紧开个口,举报那事儿就算了吧!”
沈娇还没看见陆文柏和张碧英,就有人开口劝她道。
“是啊是啊,陆文柏和张碧英两人干的虽然不是人事儿,可这两天他们俩也是够惨的了。
刚才你们妈拿着大扫把往他们身上抽,他们都愣是没动一下,也算是得到惩罚了,你们做小辈儿的,就别跟长辈计较了。”
……
众人纷纷开口劝道。
陆文柏和张碧英在村子里虽然是惹人厌的存在,但到底都是村子里的人,跟村民们一起相处了几十年,现在众人看见他们这么惨,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沈娇眸子中的暗光一闪而过。
呵呵,她都还没来得及去收拾这两口子,这两口子居然自己撞上门来了。
要说这两口子也真是挺聪明的,跪在他们门口磕头,既博得了村民的同情,同时,长辈给晚辈磕头,在当地的习俗里,也是一种最恶毒的诅咒。
更别说,吴桂兰还被他们俩刺激得对他俩动了手,他俩还不还手,这可不让他们得到更多的同情和怜悯了?
沈娇不动声色的走进人群的包围圈中。
她一句话没说,直接“咚”的一声,就跟陆文柏和张碧英两口子相对跪了下去。
她话还没出口,便先红了一眼,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眼泪落下的同时,她哭喊道:“叔叔婶婶,你们可是铮旭的亲叔亲婶!
咱们家落难的时候没指望你们援手,咱们家吃肉了你们往上举报,现在是国家政策要整顿教育你们,你们却来我们家门口跪着。
你们是想要折我男人的福气,还是我儿女的福气?还是你们想要逼死我们一家人才甘心?”
“三叔三婶,现在有了工作,捧上了国家铁饭碗的是我,惹了你们不痛快,让你们举报的也是我。我求求你们,你们放过我男人和儿子,别把他们的福气跪没了好不好?”
沈娇一边哭着,一边作势要给陆文柏和张碧英磕头求情。
陆文柏和张碧英本来刚才刺激吴桂兰对他们动手后,已经通过卖惨博得了村里人的同情。
现在被沈娇这一通哭诉,刚才同情他们的人瞬间反应过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害别人,甚至到现在,他们表面上求原谅,实际上也是在恶心人。
现在因为破四旧的关系,没人敢提那些封建迷信的说法,但作为农村人,就算再怎么接受新思想,也很难不迷信。
沈娇直接把这话给点出来了,更让人膈应得慌。
陆铮旭只落后了沈娇一步。
沈娇这句话说完,陆铮旭已经到了她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陆铮旭利刃般的冷眼在陆文柏和张碧英两人身上扫过,“三叔三婶早跟我们家断了关系,现在又来膈应我妈和媳妇儿,是真觉得我爸不在了,我们家好欺负?”
陆文柏打心底里是有点怵这个侄子的。
之前陆铮旭腿没好,他知道陆铮旭动不了他,胆子还稍微大一点。
但现在对上陆铮旭的眼神,他都有些双腿发软。
连忙说道:“铮旭,三叔已经知道错了,三叔今天真的就是带着三婶儿来请求你们的原谅的。
哪有像你媳妇儿说的那样,想折你和你们家两个娃的福气的想法?
伟人都说了,要破四旧破除封建迷信,你家这媳妇儿,咋还能满嘴封建迷信?
依三叔看,这样没有思想觉悟的女人,只会影响你的前途,你还不如趁早把她休了算了。”
陆文柏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继续用平日里那副长辈对晚辈指点江山的语气对陆铮旭说道。
围观村民的思路再次被陆文柏给带偏了。
“沈娇还是知青,是军嫂呢!思想觉悟咋这么低,还在这里宣扬封建迷信。”
“我看呐,就她这思想觉悟还真配不上铮旭。”
……
村里人议论纷纷。
甚至已经有人对陆铮旭喊话了,“铮旭,你三叔这话说得没错,沈知青的思想觉悟太低,以后会影响你前程的,你这婚能离就赶紧离了。”
沈娇扫了一眼说话的这些人,这些都是家里有适龄闺女的人。
这些人说出这样的话,可不完全是因为被陆文柏给带偏了。
更重要的是因为要是陆铮旭真跟沈娇离婚了,他们的女儿就有机会了。
要知道全大队乃至全公社,能够天天吃得起肉的可就只有陆铮旭这么一家,而且陆铮旭有本事,就算陆铮旭跟沈娇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女儿嫁过来当后妈,每天不仅能吃饱饭还能吃肉,那也是掉进福窝窝里了。
再等自己闺女给陆铮旭生下个一儿半女,笼络住了陆铮旭,沈娇生的那两个,给口饭吃,就当养着两个奴才也不错。
陆铮旭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陆文柏,一双星眸中射出危险的光。
沈娇伸手轻轻捏了捏男人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陆铮旭虽然不知道小女人要干什么,但低头看向小女人的眸光中满是信任。
沈娇的目光重新回到陆文柏身上,她眨巴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原来三叔知道现在不能搞封建迷信啊?
我还以为三叔不知道呢!”
陆文柏看着沈娇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侄媳妇儿,你这啥意思?我可是上过私塾,识文断字的,我觉悟高得很!”
沈娇挑挑眉,“是吗?”
“三叔的觉悟既然高得很,那三叔自己说说,这些是什么?”
沈娇说话的同时,从身后拿出一个网兜扔到了陆文柏面前。
网兜里全都是用稻草扎的小人儿,小人儿身上是用毛笔写的村里人的名字,每个小人儿身上都扎了许多竹签子。
凡是昨天大会上参与了批判陆文柏的人,都在这网兜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人儿。
农村人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听过一些戏文和话本子,知道陆文柏搞的这个是在封建王朝的宫里,让那些皇帝和娘娘都谈之色变的厌胜之术。
陆文柏脸色变了,“这……这些东西不是我搞的,沈娇,你……你这个贱人,你陷害我,你大逆不道,你想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