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老三气得不行,阴阳怪气道:“真是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
迟大妈脸色也不好看,教训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哥的性子,吵什么吵,赶紧回屋。”
迟盼儿剜了迟老三一眼,板着脸回了屋。
迟大妈看她空着手,脸色更难看了,不高兴道:“今天你回门,你婆婆没给你准备东西。”
“我婆婆要给我拿,可家里都有,用不着,我就没拿。”迟盼儿笑嘻嘻道。
迟大妈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女儿。
她怎么生了这个一个白眼狼?
中午也不打算做肉菜了,就白菜豆腐,爱吃吃,不爱吃就滚。
王大妈看得幸灾乐祸。
她又有机会嘲笑刘大红了。
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余光瞥见正在玩雪的沈淼淼,故意问道:“明川媳妇,你结婚这么久,好像也没回过娘家。”
沈淼淼翻了个白眼:“你把一万块钱给我,我就回娘家。”
王大妈:“……”
想得美。
她心里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沈淼淼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回家。
屋子里烧着炉子,一进去就热气扑面,她接过楚明川递过来的毛巾,又擦了擦身上的雪沫子,闻着香甜的红薯味道。
顿时馋了。
“你给我挑一个甜的?”
楚明川给挑了一个最大,递给她,“这个绝对甜。”
她剥了皮,咬了一口,黄心的,软软糯糯的,很甜很烫,很好吃。
楚明川看她吃得美滋滋,唇角微微上扬,问道:“我记得家里还有柿子,要吃烤的吗?”
有人在机械厂后门那里卖,价格挺便宜,他直接买了。
一天吃两个,现在还有很多个。
沈淼淼:“要!苹果也拿两个。”
楚明川起身去拿,沈淼淼干脆跟他一起去,这个拿一点,那个拿一点,很快就凑满了一大盘。
一时间房间里都是水果的甜香味。
吃完烤苹果,又该吃中午饭了。
“想吃什么?”楚明川问道。
天冷了,外面的路面都是积雪,走在路上,寒风呼呼的,跟刀子一样割脸,也没心思去外面吃饭了。
入冬后,基本都在家里吃。
沈淼淼:“都行,家里有什么做什么吧!”
最后吃的是臊子面,改良版的,家里没有新鲜的猪肉,用的是腊肉。
不过味道还是不错了,有汤,热气腾腾的。
她吃了两碗才饱,最后还喝了一碗面汤。
吃完饭,又没事做了。
无所事事的躺在前不久盘的炕上,才做过饭,暖呼呼的,翻看着从废品收货站买来的连环画。
讲的是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配图挺妙趣横生的。
楚明川凑上去看了一眼,从炕头翻出来一本书,在她面前摇了摇,笑着说:“我们看这个吧!”
沈淼淼看过去,顿时“呃”了一声。
谁家好人大白天的看春宫图。
“你自己看吧!反正我不看。”
她往里面滚了滚,尽量离他远一点,省得某人色心上头。
楚明川见媳妇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强行解释道:“这上面也有故事,我是让你来看故事的。”
沈淼淼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没看过吗?”
是有故事,可都是那种故事,要是好看就不说了,还偏偏都是一些穷书生自命清高各种看不上富家小姐。
她不喜欢!
“好吧!改天我再去找找好看的。”楚明川说。
沈淼淼嘴角抽了抽,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
她趴在窗台上,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沈蓉蓉,差点没认出来,又黑又瘦,脸蛋冻的红红的,跟以前娇美的样子完全不搭边。
看来下乡真的是一件非常摧残人的事。
顾淮也变了,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糙汉,浑身再也没有贵公子的风范。
迟盼儿听到声后,出来就瞅见这样的顾淮。
有点失望。
她以前最先喜欢的是顾淮,察觉到没希望之后,才喜欢上的胡一年。
现在变成这样,她都觉得自己喜欢错了人。
仰头看着戴着眼镜的宋建明,还是她男人最好。
顾淮被院子里人的眼神盯得怪怪的。
他皱眉对他妈说:“先让我们进去。”
顾大妈瞥了一眼沈蓉蓉,耷拉着脸说:“进来的!”
沈蓉蓉脸色也不看好。
下乡不久,她就和顾淮领了证。
本来以为以顾家的能耐,可以很快回城。
却没想到顾家人不仅没让顾淮回城,反而断了生活费。
她咬咬牙,想怀孕,可一直没怀上,生活费一断,每天紧巴巴的,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不停的给家里写信诉苦,可换来的就是她妈给的三瓜两枣。
前一阵,大雪把屋子压倒了,她就软磨硬泡,撺掇着顾淮去大队请假,回来看看。
到底咋回事?不接他们回城,难道真的这么心狠。
一进院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馋的不行。
可公公婆婆跟死了一样,板着脸,就是不让他们进去。
让他们站在院子里出洋相。
心里又恼又恨。
她看都不敢看楚家,生怕看到一向不如她的沈淼淼嘲笑她这么落魄,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
进了屋。
顾大妈看着儿子,就几个月不见,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黑了一个度,瘦了两个圈。
她头也不抬的对大儿媳妇说:“家里不是有麦乳精吗?你去冲点。”
顾大嫂哦了一声,去了,心中却有点担心,难道小叔子一家要留下?
她原本还打算开春让儿子住在小叔子的屋子呢。
她还要抓紧时间要孩子。
一家人各怀心思,沈蓉蓉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顾淮立马:“妈,我饿了,给我和蓉蓉先弄点饭吃!”
在乡下的日子,不仅要干活,吃得也没家里好。
有时候一个月都吃不上肉,山上倒是有野鸡野兔,队里也默许可以打猎。
可他从小城里长大的,哪里会?
每次都是空手而归,去了几次也不去了,省得丢人现眼。
他看着他妈,说:“做点好吃的,最好弄点肉。”
顾大妈嗯了一声,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叮嘱道:“待会的麦乳精儿子你喝喝,别给外人。”
沈蓉蓉脸色微变,阴阳怪气道:“我可不像有的人,放着儿子吃苦受累不管,自己在家享福。”
顾大妈气笑了,瞪了一眼儿子,“那还不是怪他眼瘸了,选了一个干啥啥不行,一肚子鬼心眼的媳妇。”
婆媳俩指桑骂槐,顾淮就当作没听见,从柜子里翻腾点心吃。
在乡下把他饿坏了,看见吃的就嘴馋,走不动路。
顾大山瞅瞅这个,瞥瞥那个,心里的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
猛地拍了一下炕桌,吼道:“够了!”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
顾大妈一脸生气的扭着身子去厨房做饭。
过了会,顾大嫂端着两杯香甜的麦乳精进了屋。
天冷,倒下来没多久就没有那么烫了,现在喝正合适。
沈蓉蓉还是接了过来,她凭什么不喝。红着眼眶大口大口的喝着,眼泪嘀嗒嘀嗒的流了下来。
顾淮喝了一口,嘴里甜甜的,心里却一股酸涩涌起,手里的点心也吃不下去了,主动向父亲放低身段,低头道歉:“爸,我错了。”
顾大山拿起烟枪虚点了点小儿子,语重心长道:“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回家好好孝顺你妈,她也是为了你好。”
周敏条件多好,百货大楼主任的女儿,任何男人娶了她,前途就稳了。
却没想到小儿子缺心眼,一心情情爱爱,看上什么什么都没有的沈蓉蓉。
如今都领证了,还能怎么样?
顾淮听懂了父亲的言外之意,笑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以后一定当个孝顺儿子,对妈好,对爸你也好。”
沈蓉蓉也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能回来就好。
那破乡下,她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在场唯一心情不好的就是顾大嫂了,小叔子要留下来,要给他弄一份工作,家里的花销也增大,这些都是从公中出的,花的都是以后他们的分家费。
不过也没人在意她的心情。
“老大媳妇,你来帮我。”顾大妈站在厨房门口喊。
顾大嫂应了一声,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去了。
下午。
沈淼淼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就看见沈蓉蓉朝她走过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妹妹,以后我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要好好处,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沈淼淼冷笑:“有你这么个姐妹,估计得被掏心掏肺。”
“你、”
沈蓉蓉深吸一口气,好声好气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们向前看,就当以前我做错了,我给你说声对不起还不行吗?”
“不行。”沈淼淼推了她一把,“离我远点,粘上你晦气。”
沈蓉蓉看着继妹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
气得不行。
到底是谁晦气,一生下来就把母亲给克死了。
沈淼淼上完厕所,就去了街道,问知青最长可以在家里逗留多少天?
得知有半个月,当下心情不好了,还要忍她这么久。
当天晚上就给沈蓉蓉套了个麻袋,揍了她一顿,看见有人来了,躲在角落。
月光明亮,到处都是雪,映的什么都可以看得清。
于杏花就瞅见一个扭动的麻袋。
顿时想起秋天的时候,有人套她麻袋,害得她去了一趟医院,花了不少的冤枉钱。
眼睛一转,走到跟前,使劲踢了两脚,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才嗖嗖嗖的离开。
“救命啊!!!”沈蓉蓉使劲挣扎,那个神经病好好的套人麻袋。
来人是胡大妈,她看着被套麻袋的人,想去帮忙解开,可是不行,她着急上厕所,于是朝麻袋喊道:“姑娘,你等一下,我上个厕所。”
“你就不能先给我解开吗?我快喘不过气了。”沈蓉蓉吼道。
回家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倒霉事,晦气。
胡大妈听到了,可谁也拦不住她上厕所。
看见从厕所出来的于杏花,顾不上以往的恩怨,直接说:“杏花,你给那谁解解麻袋。”
于杏花瞄了一眼,“嗯”了一声。
来到麻袋前,磨磨蹭蹭的解开,看见里面的人,“你是顾老二的那个乡下媳妇?”
沈蓉蓉吼道:“我是城里人!才不是乡下的。”
“我就说说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声吗?耳朵都被你喊聋了。”于杏花掏了掏耳朵。
“今天算是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回报我?你从乡下回来,应该带了不少特产吧!你随便给一点吧!”
沈蓉蓉爬起来,看都没看于杏花,拍了拍身上的雪,回了一声“没有”,就朝家里走去。
虽然没在这个四合院住,可因为顾淮的原因,她对里面住的人还是了解的。
谁不知道于杏花想男人想疯了,见了男人就想勾搭。
她才不想两家扯上关系。
于杏花被这态度气得不行,十分后悔刚才没有多踢两脚。
沈淼淼又等胡大妈进了院子,才从角落里钻出来。
正准备往院里走的时候,听到有男人粗声粗气的说着“金子”之类的。
顿时不走了,看着上下左右没人,钻到了空间里,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来人是……孙强,就是前一阵子王金宝去孙家偷鸡,结果被老鼠夹夹了的那个孙家。
孙强就是在革委会工作的那个小儿子,长得尖嘴猴腮的,像个瘦猴一样。
他一边嘀嘀咕咕一边紧紧的抱着一个黑色口袋。
然后进了男厕所,出来后,那个黑口袋就没了。
沈淼淼激动的搓起了小手手。
去看了一眼,放在厕所的屋檐上面,紧挨着屋顶。
一般从外面看不见,处于视觉盲区。
不过她也没收,打算去打听一下,是不是不义之财。
要是是的话,她就笑纳了。
回到家里,乐呵呵的,楚明川打趣道:“套人麻袋很开心吗?”
沈淼淼嘿嘿一笑,去洗手洗脸,抹上雪花膏,大冬天,太干燥了。
“你下次可以叫上我,得有人望风吧?”楚明川说。
沈淼淼爬上炕,盖上厚实的棉花被子,歪头看他:“你不觉得我过分?”
楚明川:“她小时候欺负过你,再说,我也相信你手里有数,顶多吃点苦头,不会受多重的伤。”
沈淼淼嗯嗯的点头,“是的,我就是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