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妈一听,连忙上前,“原来你们两个平常一起吃啊,那正好我一起做,做完大家一起吃,也不用谁等谁了。”
符妈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宋止景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符鱼看着屋子里的姐姐,两人总算说上句话。
符星拖着椅子上前凑了凑开口,“咱妈说了,等你好点了叫你去报警,你想报吗?”
符鱼动动自己的腿,他伤口的地方有些化脓,稍微蜷缩一下就感觉皮被拽的死死的,一用力就是撕裂般的疼。
他忍着痛回答,“报,怎么不报,不抓起来我白受罪?”
符星看他的样子也心疼,拿了药给他擦,一边擦一边说。
“我找人打听了打听,听说他们家就那一个儿子,他大姐二姐拉扯着长大,给惯坏了。”
符鱼的声音大了些,觉得不可理喻,“那个男人都三十了,这么大了还给惯坏了。”
符星看一眼弟弟。
多大都有惯的坏的。
她弟弟也给惯坏了,但是她弟弟不是家里人惯坏的,是叫这些年里碰见的人惯坏的。
符鱼收了声音,语气又低了下去,疑惑的看着他姐,“我怎么听着你不想让我报警啊?”
“不是不想让你报,我刚才不是说了嘛,那个男人家里就他一个儿子,我怕他给关进去,他姐过来找你茬。”
“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儿,村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到时候真要找上门来,谁帮你?”
“她们一家都应该关进去!几个人都对我动手了。”
“就怕没法都关进去。”
符鱼不懂法,只知道那些人犯法了,但是到底能不能进去他却不知道,听见符星的话也有些沉默。
“那我就这么忍着吗?”
“我不想忍着。”符鱼小声嘀咕,头越垂越低。
“姐,我不想忍着,我害怕,晚上睡不着觉,害怕他们按着我把我绑起来。”
符星看弟弟哭,自己跟着心疼,她这一遭来,看着弟弟面色如常,以为弟弟没有受什么大委屈,却没想到符鱼害怕的晚上觉都睡不着。
符星红了眼睛,到底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弟弟,她伸出袖子给弟弟擦了擦脸,“你说报警咱就报警,不行姐就过来守着你。”
宋止景一进门就看见青年在床上又哭了,符星见人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别哭了,叫人看着。”
符鱼为刚才的事情心情不好,正是郁闷的时候,听见她的话死要面子,“看着就看着,哭还不让哭了。”
话是这么说,符鱼还是飞快的拽起他姐的袖子抹了抹脸。
宋止景是过来喊人吃饭的,说明来意后,符星犹豫的看了弟弟一眼。
“不行给你安个小桌,你在屋子里吃吧。”
符鱼还没说话,宋止景就上前,“我抱他。”
符鱼也想出去吃饭,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吃多没意思。
符星见弟弟没拒绝也没说,眼看着弟弟被人抱了起来,宋止景的个子很高,看着没有庄稼人的壮实,但是步子却走的很稳。
符妈正在屋里摆筷子,看到宋止景抱着符鱼出来,连声道谢,一直在说麻烦了。
到了饭桌上,符妈顾及着在宋止景家里,招呼着宋止景快吃,等到宋止景开吃,符妈这才拿起筷子给符鱼夹菜。
她止不住嘴上的絮絮叨叨,念叨着让符鱼多吃点,补补身子,饭吃到一半,符妈又开口,想让符鱼跟她回去住几天。
符鱼还是拒绝,他一边啃着他妈做的排骨,一边说,“我走不开呢,房子还没建好,工人在这干活,我往哪儿走啊?”
符妈夹了一筷子菜,听见儿子的话,脾气又有点上来,“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似的死心眼啊,房子没建完,就让它放在那呗。等你好了之后再回来。”
符鱼摇头,“我不回去,我回去你们也忙,没人照顾我。”
“再没人照顾你好歹有人做饭啊,你想吃什么跟妈说,妈顺道不就给你做了嘛。”
符鱼还是摇头,“我在这里又不愁吃”,他冲着对面宋止景的方向点点头,“他给我做呢。”
被点到名的人,没什么反应,好像青年说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符妈训斥他,“你一回两回也就算了,还能次次麻烦人家小景。”
符鱼被他唠叨烦了,蹙着眉头,“你别管了,反正他给我做,我饿不死。”
“你再说我就不吃了!”
符妈被他一句话堵住了嘴,瞪他一眼,怕儿子真任性不吃饭,到嘴边的话还是憋了回去。
下午三点多,符妈拉着符星往外走,符鱼被宋止景抱到门口边去送,看见符妈跟符星出了胡同,正想回去。
脚还没等踏回家门,就听见前面有人在吵架。
宋止景抱着他步子一顿不顿就要往回走,被符鱼一把拽住衣领。
“我怎么听着像我妈的声?”
宋止景停住脚步。
听了一会儿,符鱼肯定的回答,“就是我妈的声。”
他揪着宋止景的领子往门口那边拽,“过去看看。”
宋止景抱着他听话的往门口走,一直走出巷口,到竹林前面。
符妈的骂声就听的一清二楚。
就连符星的也跟着一块骂。
她们本来走的好好的,刚上了村里的水泥路,就碰到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找人问路。
路两边坐了几个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听的不清明,女人问了好几遍没问出什么,刚巧碰见她们出来。
上来就对着符妈问,“符鱼家在哪?”
符妈活了这么多年也是老人精了,看着女人气势汹汹的不像是过来看人的,就多问了一句。
没想到那人说过来要钱,符鱼把他弟弟头砸了。
符妈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当场就给气笑了。
“你还敢来呢,没报警抓你们,你们烧高香吧,还敢过来要钱呢,谁给你的脸。”
女人一愣,察觉到符妈的敌意当即冷了脸,“他打了人,赔钱不是应该的,你哪家的关你什么事?”
“我哪家的?我是能送你们进去那家的!我还没去找人呢,你倒是腆着你那个老掉皮的城墙脸过来了。”
“你们家吃煤气长大的,脑子不清醒就找个根火柴给自己点点,炸的好看点还算是为人民做贡献呢,你娘喂你的时候奶里掺农药了吧,嗓子给你毒的说不出人话。”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百遍也是这样!你就等着跟你弟弟一起进局子吧!”
“我弟弟进局子,那他不得枪毙啊,把人打成这个样子,我弟弟现在还在床上躺”
“床上躺着算是轻的,棺材板里躺着才对!”
女人瞪着眼睛被她堵的说不出话。
“你!”
“我撕了你的嘴!”
女人说着就要向着符妈扑去,符星下意识想把她妈拽到一旁去,却没想到凭空出现一个人。
女人的手被人握着,猛推了一把,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张嘴就想骂,抬头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目光像是在看什么轻易就可以捏死的臭虫蝼蚁。
刘芸豆在小时候在村里看见过警察抓杀人犯,那个杀了一家人的杀人犯的眼神,比起男人的眼神来说甚至都过于温和了。
对视的一瞬间,女人觉得男人真的想杀了她。
符鱼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宋止景站在女人的面前,女人的表情被他挡住,符鱼什么也没看见。
他只觉得现在的宋止景身上又出现了那种如影随形的疯劲儿。
好在一旁的符妈突然反应过来,又开始插着嗓子骂,“你还敢打人那,不要脸的老东西!”
女人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你说谁呢!你”
等到女人站起身,这才发现男人身后石头上坐着的正是伤害弟弟的罪魁祸首。
女人顾不得身上的泥土,矛头一转,直接对准了符鱼,“你还敢出来,你把我们三旺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我就说你不是个好东西,打你叫我出去我就觉得你不安分!”
女人上前抬手要打,被符星一把拦住,奈何都是庄稼人,女人多年做活的力气不是符星可以比的。
她被一把推开,符鱼坐在石头上无处可躲,转眼就看见女人被治住了手腕。
宋止景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阴沉,“报警。”
符星反应很快的从兜里掏出电话。
女人瞳孔一震,脸色慌乱一瞬,马上又开始撒泼,直接躺在地上打滚。
符妈被她的无赖气的当场笑出声来。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女人躺在地上嚎了半天,看见周围的人没有反应,想要溜走,被符星拦住。
符妈就坐在原地看女人作妖,她这么多年,死皮赖脸的人不是没见,没挨着她,她就懒得说,挨着她她就得让人脱层皮。
今天是为她儿子的事,他儿子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就连他老伴儿那个木头,对他儿子也得顺着,一个外人让他儿子受这么大的委屈。
这件事就不可能这么算了。
符妈眼神锐利的看着她,她今天要不是过来看儿子刚好碰上,等这个女人寻了他儿子的门,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想着想着,符妈对着地上坐回地上的人猛啐一口,“黑心肝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警察赶到,因为现场只有宋止景和符星看起来情绪稳定,警察先询问了两人,了解完事情真相后,直接把女人带回来警局。
不久后符鱼得到消息,男人被判了两年,他的姐姐们被判了三年。
符星来看她,专门来告诉他这个消息。
符鱼腿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伤口已经结痂,正是痒时候,符鱼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抠。
宋止景在给他涂药水,掐着他的腿,修长都指骨深陷在他雪白的皮肉里,像是埋进了奶油蛋糕。
符鱼就坐在床上一边嘶嘶的抽气,一边啃苹果。
符星看着这副场景欲言又止。
等到涂好了药,宋止景没在屋里多待,转头就走了出去。
符星看着人他弟弟这副懒散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现在住他家,自己平时注意点。”
符鱼还觉得腿上飕飕的冒着冷风,一口把苹果咬的嘎嘣脆,“注意什么?”
“你得跟人家有点距离,涂药就涂药掐腿干什么。”
符鱼对着自己的腿吹了吹,“那是没办法。”
“怎么没办法。”
“我疼,老想动,这不是为了固定。”
“……”
符星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就跟人家好好处,别只是为了吊着人家玩玩。”
符鱼皱眉,“说什么呢姐,这事要是真干起来也是我吃亏,我可不想因为这个浪费时间。”
“那那个董青是怎么回事?”
符星看的清楚,她这几次过来都碰见了那个青年,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看的出他对弟弟有意思。
她说着指指符鱼手里的苹果,“人家东西都紧着好的给你送,你怎么想的?”
符星不知道苹果的价格,但是看大小和色泽也知道这苹果不便宜。
符鱼短暂的沉默片刻,“我是对他一点感觉,但是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符星不懂弟弟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已经结过婚了,也是大人了,你想干什么家里人都由着你,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妈知道你这次受了罪,也不想你这么快找,毕竟是后半辈子要一起过的人,还是得多看看,多想想。”
符星说着说着又不放心,“姐不求你找个多好的,就希望你找个正常的,真能对你好的,不然的话,后半辈子得多难过。”
符鱼听了他姐的话,咬了咬唇回答,“我知道了,姐。”
两人说着就看见宋止景走了进来,搬着小桌到他的床上,桌腿上还特地用白纸包了边,符星坐的太近,往后退了退。
眼看着青年把他弟弟抱起来,往后放了放,然后把小桌安置在床上。
符星在旁边看着,着实是觉得有点太宠了,都在床上,他弟弟的屁股挪一挪就能到的地儿,非得抱起来再放下,有点太过了。
东西一样一样的被摆在桌子上。
符鱼招呼她姐吃饭,符星吃不下去,看他弟感觉像一个二傻子。
她要走,宋止景去送她,到了门口符星实在忍不住,她叹口气,有种被迫走上老妈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