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文脸色沉了下来,拿出了父亲的威严,低声吼道:
“真是胡闹!”
“不就是你哥哥弟弟说了你几句吗?”
“他们也是为你好,怕你不懂规矩在外人面前丢人。”
他声音越来越大,只因沈月陶已经走得越来越远。
她根本不在乎亲爹在说什么。
开玩笑,上辈子她蠢了十年赔掉一条命,这辈子“家人们”还想吃掉她的气运?
这家人怎么不上天呐?
沈月陶的脚步更快了,一转眼就消失在路口拐弯处。
宋千文头一回理解了妻子的心情。
这女儿真是怎么能气到他就怎么来。
他铁青着脸,抖着手指向大儿子宋秋池: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你妹妹给我带回来?”
宋夏铭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这样一个乡巴佬,带出去我都没脸说她是我姐姐,走了就走了呗,我们家有菲若姐就行……”
啪,耳光响亮。
宋夏铭歪着头,脸上带着红色巴掌印,满眼不敢相信地看向宋千文:
“爸爸,你打我?”
“为了那么个村姑打我?”
他刚刚变完声,嗓门吼起来像头小狼在叫,附近其他别墅的住户不免往这边张望起来。
宋千文不想跟小儿子解释,他狠狠瞪向一脸不情愿的宋秋池,声音变冷:
“去,把沈月陶带回来,要么你就永远留在外面别回家!”
宋秋池咬紧后槽牙,冷着脸上了车就往沈月陶跑走的方向追过去。
宋千文眯着眼看着大儿子的车拐弯,视线转向妻子。
方芝气急之下崴了脚,脸色疼得煞白,然而看到沈月陶跑了,更是气急败坏。
她扶着宋菲若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咬牙切齿低声道:
“这扫把星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宋千文瞥了宋菲若一眼,后者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似乎什么都没听懂。
宋夏铭被打了一耳光,早就气呼呼地跑进别墅了。
宋千文也压低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不可能,她一个在穷乡僻壤长大的,怎么可能看得出大师的布局!”
方芝点点头,她也不相信沈月陶会有那种本事。
这么一想,她更觉得沈月陶这一出就是故意要气他们的。
“死丫头,一百斤体重九十斤反骨!”
等大儿子把沈月陶带回来,她要把这个扫把星关在这栋别墅里,一辈子都不许出来!
大师说了,宋家产业发展到现在已经是瓶颈,光靠宋菲若的敛财命格只能保住现状,不能再进一步。
但是她当年亲手抛弃的女儿沈月陶,却可以用大师精心布下的吞天局吸收她那种特殊的命格,再反哺宋家。
届时,宋家将一飞冲天,绝非现在盘踞于一省的状况可比。
唯一的代价,不过是将沈月陶一直困死在宋家而已。
宋千文与方芝听过大师的指引,眼皮眨都没眨,两人当时对视一眼就形成了默契。
一个命犯天煞孤星的女儿,把她带回来,心情好了给点锦衣玉食,心情不好了让她当牛做马,她又能翻上天不成?
宋菲若低眉顺眼站在一边,看起来就像个聋子,心里则不停摇着花手。
她早就知道,自己被宋家夫妇收养,是因为她命里带财,能助他们事业发展。
只要她命格不变,她就永远是宋家夫妇的掌上明珠。
所以现在沈月陶的命运,她几乎乐见其成。
宋家夫妇表现出来的亲情,又或者是赵海河主动出现在沈月陶面前,都只不过是演给沈月陶看的戏。
这出戏的内幕,只有宋家两个儿子还蒙在鼓里。
看样子,宋千文也不打算再隐瞒大儿子了。
至于宋夏铭,宋菲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那孩子从小就喜欢跟在她身后,是一只忠诚的小狼狗,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一样会去撕咬沈月陶。
宋菲若舒心地看向路口。
她真是急着想看到沈月陶求而不得的痛苦模样呢。
……
宋秋池开着车不停看向路边,心头的烦躁像野火一样泛滥。
第一天见面的亲妹妹,他第一眼就不喜欢。
那个乡下女孩眼底的桀骜不驯,预示着她若回了宋家,必然会导致家里鸡犬不宁。
这些年他们一家人跟宋菲若相处得和乐融融,他根本不需要这么个所谓的亲妹妹。
然而父亲的命令他不敢反抗。
怪的是,他已经快要开到别墅区大门,还没看到沈月陶的身影。
她背着那么大个背包,还拎着个黑匣子,不可能比他的车还快吧?
“烦死了,一回来就闹幺蛾子!”
宋秋池板着脸,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小区外的婆娑树影下,沈月陶冷眼看着宋秋池开车出来,看着他一面东张西望一面慢慢开走。
她捏碎手中的隐身符,在黑暗中露出身形,脸色微微一白。
隐身符这玩意需要的法力比斩妖除魔还多,数量也有限,以后不能这么浪费,得省着点用。
不过没关系,这一世她已经占了先手,一步都没踏进宋家大门。
就让宋秋池满大街去找她吧,追的上算她输。
沈月陶拿出干尸崇文给她的那个地址,伸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您开到这个地方。”
司机低头看着纸条:
“环城路999号……”
他眼底闪过一丝茫然,环城路有999号?
不过门牌号数字大体方向他还是知道的。
出租车加上油门,往市中心环城公园的方向开去。
半小时后,出租车在树木郁郁葱葱的环城河边停了下来。
路边树荫里有一座三层高的红砖小楼,看起来有点年月了。
小楼外用铁栅栏围出近一百平米的院子,院里种着的蔷薇挂满了铁栅栏,院门口上挂着门牌号:环城路999号。
司机神色怪异地打量四周,这地方以前,有这么一座小楼吗?
沈月陶已经付了车费带着行李下车了。
司机起步离开,心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开过两个红绿灯,司机皱着眉,一咬牙一打方向盘,决定再回头看看。
“认认路,免得以后又不记得这个地址……哎卧槽……?”
他按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的小楼。
路边的那个少女,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