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身体,洗个冷水澡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他血气方刚的,一会儿就暖过来了。
但看他这个样子,还不知道洗了多久,冻了多久呢。
楚然搓着他的手给他暖着,想到他身上可能会冷,就把被子掀了一角,“快进来暖一暖。”
吴漾摇摇头,“我不觉得冷,别把你凉到了。”
楚然叹气,“说谎,明明就是冷得很,嘴唇都紫了。你进被子里来,不碰我总可以吧?”
她拉着吴漾坐过来,将被子裹在他身上,隔着被子抱住他。
“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公司里有什么事?”楚然见吴漾神情淡淡的,他只有在有心事的时候,才会在自己面前这样。
昨晚他明明还好好的,还有心情逗自己。而且今天他还没来得及去公司,也还没到上班时间,能有什么事?
吴漾又摇摇头,他抬起眼望着楚然,楚然才发现他双目通红,里面都是血丝。
楚然摸摸他的脸,“你昨天什么时候睡的?”她忽然瞥到眼前书桌上的那些信,“你熬夜看信了?”
吴漾,“嗯。”
楚然道,“吴漾,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吴漾握住她的手,这手终于是暖了。他道,“楚然,这些信也没有什么,只是......”,他眼神有些闪烁,而后勉强笑了笑,“只是我想爷爷了。”
楚然一阵心疼,她轻轻地抱住吴漾,拍着他的背,“既然你想爷爷了,找个时间,我陪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其实老爷子的忌日才刚过了几个月,那时候他们还一起去祭拜过。
吴漾紧紧地圈住楚然的腰,“好,让我抱一会儿。”
吴漾出门之后,楚然便快速上了楼,她要回去看看那些信。她怀疑吴漾那样反常,肯定不只是想爷爷这么简单,而是在信里看到了什么。
回屋之后,她见桌上干干净净的,信已经不在上面了。她拉了拉抽屉,发现抽屉竟然都锁住了,还有之前她用来放楚清那些信的柜子,也一起上了锁。
楚然“啧”了一声,吴漾说了个没收,确实是说到做到,全部都收了。
她叹口气走出房门,幸运的是,爷爷的书房没锁。
楚然进了书房,径直去找六曲的书,她要找的是那本《大雁传说 下》。
上册和中册的内容她已经很清楚了,甚至六曲没有写出来的,她都了解,因为那个时期她回去过好些次。
而她的脚步也仅仅止步于中册记载的那个时期。
下册的内容她曾经听李淳讲过。但当时,一是李淳是概括了给她讲的,不知道有没有遗漏什么内容;一个是时间太久远,她有点不记得了。
爷爷的藏书实在太多,楚然好不容易在拥挤的书架中找到那本下册。
她坐在靠椅上,慢慢翻看,略过大段枯燥的游记,寻找那些被她遗忘的细节。
然而她越看越疑惑起来,下册中的很多事情她确实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她对时间却很敏感。她敏锐地发现,有的时间她明明记得,但是发生的事情却不一样了。
而明明之前就应该存在的事情,却被记载了到了后面,发生的时间不同了。
比如她怀孕之后,想起竹苓被苍潼派的人抓去时的身体反应,她确定那时候的竹苓是有了身孕的。
可是六曲记载的却是,后来京墨从战场凯旋之后,竹苓才有的身孕,时间根本就对不上。
是六曲记错了,还是自己记错了?
她想起李长庚和自己说过的话,也许他们都没记错,而是从前的某件事情被改变了,所以后面的事情就都变了。
所以京墨和竹苓一定像自己和吴漾一样,曾经回到过去改变了什么,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楚然捏了捏眉心,继续向前翻着。
书的末尾是:阳明道人卜卦,算得史上最大的洪水灾害即将到来。这会是一场毁灭全人类的灾难,阳明道人这才说出白玉和玄玉合体可救世的秘密。
对了,她记得这书最后是卡在这里了。
当初听李淳讲的时候,楚然还没有什么特别直观的感受。但现在她想起雁朝的那次小型的洪涝,心里不禁一跳。
原来那真的只是一个警示事件而已,之后果然还有更大的灾难。
后来怎么样了?
她烦躁地将最后一页来回翻了几次。指尖忽然一顿,她发现页面根部那里,残留着一小段纸片,明显后面还有纸页,但是被撕掉了。
这是偶然丢失的,还是被人故意撕掉的?
楚然将书搁在桌上,用手支着头,垂眸细想,试图将这些琐碎的信息,在脑子里理出一个头绪。
她一边用指节敲着桌子,一边重复着书里的那句话,“白玉和玄玉合体可以救世......”
楚然蓦地抬起头,她想起了楚清在医院里对自己说的话。
楚清说,她总觉得最近会有大事发生;她说有件事一直折磨着她,但亲口告诉自己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她还说要自己珍惜眼前平淡幸福的生活。
楚然喃喃道,“白玉和玄玉合体可以救世,那他们的主人呢?”
她又想到阳明道人那时在水牢里对竹苓说的话,“姑娘不会死的,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是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
楚然双手颤抖,她将书放回去,讷讷地跑回床上坐了一会儿。
然后她拨通了楚清的电话。
楚清听起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然然?”
楚然尽力控制了自己的声调,“妈,我和吴漾生来就是要为救世牺牲的对吗?”她全身战栗着,眼圈泛着红。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楚清也带了哭腔,“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