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慢慢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白色。
“瑶瑶,你醒了。”耳边传来路远的声音,她转头看过去,片刻短路的记忆恢复起来,她激动地撑起身来,抓住他的手,慌忙地问:“孩子怎么样了?”
“没有。”路远摇了摇头,苏瑶的心就像被人用力捏住一般窒息,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溢了出来。
他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补充道:“是你没有怀孕,不是孩子没了。”
“……什么?”苏瑶不可置信,路远把搁在抽屉里的化验单拿出来,递给她看,“医生给你化验过了,说没有怀孕,你月事迟迟不来,应该是月经不调了。”
她接过化验单,看着上面显示的阴性结果,突然有些难以接受。
她都已经做好了当妈妈的心理准备,甚至已经在为孩子准备衣物,可如今却告诉她,她并没有怀孕。
路远知道她有多期待孩子的到来,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咱还年轻,而且才结婚没多久,没有不是很正常吗?以后肯定会有的。”
也是,他们唯二两次没有做措施的,都在安全期内,没有怀孕才算是正常反应。只是她期待过,现在落空了,心情总是难免失落。
她缓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复,才想起今天的事,便问:“我是磕到哪里磕晕了?”
“你不是磕晕的,是吓晕的。”路远如是告诉她。
“……”苏瑶瞬间觉得有些丢人。
当时扑倒在地的时候,她已经忘了疼不疼了,只是一想到孩子可能因此没了,心颤抖得快要停止,然后就晕了。
冬天穿得衣服多,她除了手掌磨破了一点之外,并没有其它外伤。现在醒了,路远请医生过来检查完,确定没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路远早上听说她晕倒,急得直接让袁旷林送来县城医院,现在袁旷林已经回了营里,他们也懒得打电话让人家来接,打算坐公交车回去。
距离下午回大院的公交车发车还有一段时间,路远便带着苏瑶去饭馆,先吃点东西。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等点完菜,路远这才问起早上的事情。
早上有军嫂跑来跟他说苏瑶晕倒了,他当时直接跑回家,都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
“就牛大花和程月突然跑来,争执了几句之后,牛大花突然发疯把我推倒了。”苏瑶把事情跟他详细说了一遍。
“又是她们俩,真是阴魂不散。”路远沉着脸说:“这事一定要追究到底。”
追究肯定要追究,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早上的事情有蹊跷。
“最近牛大花和程月不是处成好姐妹了吗?但今天早上却在我面前争得面红耳赤。”苏瑶有些看不透了,“我有种感觉,她们今天是故意在我面前闹的。”
“为什么要在你面前闹?”路远问。
“我也不知道。”苏瑶摇了摇头,“等会回去找她们算账的时候,看能不能套点话出来。”
吃完东西,他们在县城逛了一下,买了一些吃的用的,等到点就去汽车站坐车了。
公共汽车走走停停,等他们回到大院,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路远本来想先送她回家,然后去牛家给她讨回公道,她却说:“我是当事人,我得去。你放心,我身体没问题。”
他看她的确没有什么不适,于是随她了。
可才走到半路,就碰到刚回家给孩子喂完奶的张巧玲。
“苏瑶,你没事吧?大家都很担心你。”张巧玲紧张地拉住她的手问。
“我没事了。”苏瑶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没事就好。”张巧玲松了口气,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她愤愤地说:“牛大花心肝真是黑的,说不过就要推倒人家,要知道她今天来闹,咱就早点上班,护着你也不至于这样了。”
“估计她就是算准你们还没上班,早早跑来了。”苏瑶说。
“九成是这样了。”张巧玲点点头,问:“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不回家吗?”
“咱现在去找牛大花,回头再跟你说。”苏瑶说着就要跟路远离开,却被张巧玲叫住了,“牛大花今天已经被牛大根赶回老家了。”
“什么?”苏瑶一脸诧异。
“真的。”张巧玲说:“牛大根今天得知她干的混账事,当场就说要跟她离婚,要不是她婆婆拦着,估计离婚申请都递上去了,最后折中,让她跟婆婆、孩子回老家去,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
“……”
苏瑶和路远对视一眼,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现在跑去牛家或者林家讨个说话,估计也是“空手而归”。
他们决定先回家从长计议。
回到家的时候,工人们还没下班,大伙纷纷上前关心她的身体,毕竟晕倒不是小事。
苏瑶当然不可能告诉她们,自己以为要流产而吓晕,就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说犯低血糖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做衣服,纷纷说起早上的事情。
苏瑶也从她们口中得知,牛大花的婆婆这回会维护她,是因为从林老太身上得到了“启发”。
牛大根还年轻,如果跟牛大花离婚,势必会再娶一个,而且大概率会取个年轻的,毕竟他虽然军衔不高,但好歹是个连长。冲着他这个身份,多的是年轻的小姑娘愿意嫁,即使是二婚。
到时候,她的处境就跟林老太差不多了。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被新媳妇欺负得话都不敢说,她就死活不同意牛大根休了牛大花。
毕竟牛大花再不省心,起码她这个当婆婆的能压得住。
夜里,苏瑶跟路远躺在床上,她叹了口气,说:“我觉得自己这回是被人家设坑了。牛大花和程月是有预谋来闹的,我是牛大花推的,现在她被赶回老家,我就算抓着不放,也找不到责任人了。至于程月,她全程没有跟我正面说过一句话,更是碰都没碰我,我找她也没用。”
路远同意她的说法,道:“而且我觉得她们唱了半天双簧,好像就是为了推到你。”他说着,突然想到什么,问:“之前以为你怀孕的事,除了咱俩,还有人知道吗?”
“没有。”苏瑶肯定地说:“本来就没去医院检查过,我肯定不会说。而且我在这方面挺迷信的,想着还没够三个月,就没打算跟别人说。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认为,是有人知道你怀孕了,但不想你有这个孩子,所以想推倒你。”
“……难道是牛大花或者程月察觉了?”
“我觉得不是。”路远说:“把一个孕妇推倒从而导致流产,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只要不是太蠢的人,是不会去干这事。”
“牛大花敢推,很有可能她根本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只是单纯地以为把你推倒泄愤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是程月知道了,故意让牛大花出手。”
“有可能,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路远眸光沉沉的,说:“心狠手辣的人,往往心思也深,他们一般会隐匿在背后,不会轻易露面。”
听着他这么分析,苏瑶心里一阵后怕。
原本还因为假怀孕的事情有点伤感,如今却庆幸,自己没有怀孕,不然今天被这么一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现在怀疑有人在暗地里对付苏瑶,可具体是谁,他们也一时没了头绪。
路远心里担心她,但又怕给她造成心理负担。所以,除了叮嘱她平时多加小心,最好不要单独出门之外,只能他自己私底下多留几个心眼。
次日,苏瑶刚起床不久,大门就被敲响了。
路远已经出门了,家里就剩她一个,有了昨天的教训,她不敢轻易开门,隔着门板问门外的人是谁。
“我是住在东大门附近的杨嫂子,想跟你讨点碎布,给孩子做件百家衣。”
这杨嫂子是大院里极其低调的一个军嫂,也不爱聊八卦,平日都不太喜欢出门。
“好咧。”苏瑶拉开门,把杨嫂子请了进来。
她这里没什么多,就布料多,而且送碎布做百家衣是一种祝福,她也不吝啬,对杨嫂子说:“嫂子,这些都是,你随便挑。”
“苏瑶,太谢谢你了。”杨嫂子笑眯眯的,一边挑布料一边说:“前两天你嫂子来,你有没有给她碎布呀?”
“嫂子?什么嫂子?”苏瑶不明所以。
杨嫂子说:“你家大嫂呀,苏团长……不对,现在是苏副参谋长的媳妇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