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潇潇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将腿尽量往前舒展，嘲讽道，“你这又是哪里看来的撩妹小招式，还挺有情调，我还以为你是那种……”
“哪种？坐在昏暗的房子里，穿着格子衬衫，满面油光，邋里邋遢的程序员？”
他的手把手放在操控台上，指骨修长，五指如玉，能想象它们敲打在键盘上是何等美景。
“其实你猜对了一半，这个主意的确是我朋友出的，直升机也是我偷来的。”
“偷来的？”
风潇潇震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是怎么入境的，东洲向来管控得严，没道理不查你啊？”
“从公海游过来的。”
1024开了个玩笑，兀自打住了这个话题，“怎么，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形象，通缉犯？人人喊打的罪人？”
“没有。”但也差不多了。
“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回答的，其实所谓的危害网络安全罪可大可小，全看我愿不愿意被招安咯。说实在的，我有几个合作过的同伴进去过，说里面就缺他们这种人才，待遇可好了。”
听起来你还挺跃跃欲试。
她对此不敢苟同，“没有自由，算什么好？”
主要是留有案底，影响后代考公。
她老爸是鲁省人，可看不得这个。
“呵呵，你以为我在外面就有自由？不照样被束缚着，什么都不能干。”
“自由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意味着你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1024咂摸着嘴，细品她这句话，嘴角勾起的恣睢弧度，“有点道理，不愧是文化人，不过你这套对我不太管用，在我这里，我做的所有事都叫自由。”
风潇潇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讨论这么哲学的问题，将裙摆往下拉，搓了搓手臂，“你这里有毯子吗，好冷。”
“当然没有，不是说过了，我连直升机都是偷的，怎么会准备杂物。”
1024突然扭过头看她，“不然我把外套脱给你，不过期间就没人开飞机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不了，谢谢，其实我也不太冷。”
风潇潇果断拒绝，在生命和受冻之前选择了前者。
转头观察起了飞机里的布局，拜林彦宸所赐，她也坐过几次直升机。
从细节处的装饰来看，就能看出这座造价不菲，属于是富豪们的大型玩具。
“你在哪偷的？”
“沿海那片，不知道是谁的，借来用用，不过我是不会给他损耗费的。”
“你就不怕别人发现飞机丢了，报案抓你？”
1024的姿态更随意了，“我查过这架飞机的使用记录，基本上两月一次，上次就在前天，而且更改了监控画面，在明天凌晨之前被发现的几率很小。”
他从鼻子里喷出气，不解道，“我说，你怎么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说实话，我在东洲犯的事已经很小了，也就黑进网络，给那些公司测试下防火墙而已，都是合理的商战手段。”
嗯，听起来是比给发财树浇开水，把锦鲤捞出来下锅，拔人家网线要来得高端一点。
风潇潇有些好奇，“你说你在东洲都算克制，那你在其他洲做了什么，才会让几乎全联邦都在通缉你？”
“我想想啊。”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两个虎牙，尖尖的，在他苍白的脸上，更像是吸血鬼的獠牙。
“比如，删除掉法加利新出的极限款跑车设计图源文件？我是这家的忠实粉丝啊，为此期待了好久，结果呢？狗屎一样的配色，车型崎岖，和我想象中的科幻风完全大相径庭。
我只好将它打回重做，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口碑着想，谁知道那什么总监不领情，非要告我。”
告得不冤。
合着你搁这给当赛博甲方是吧？
“还有就是关押了几个机械设计与制造专业教授的事，我是个年轻人，想要在有生之年实现开机甲的梦想不行吗？
再说，我又没虐待他们，还好心建立了图书库，联邦内的所有文献都任他们看，只能说他们水平太差了，我最后失去耐心，就把他们给放了……
不过他们离开后论文水平倒是提高了不少，不光不上诉，还公然在平台上感谢我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换个思路想想，资料齐全，不被打扰，能相互交流，还存在一定的外部压力——这简直是所有科研工作者的梦中情地。
“然后嘛，我在西洲联盟会议上把法兰话事人的手机投到公屏上，谁让他开国际会议还和美女聊天？我就是要让全联邦都知道他问人家onlyfans（国外的18x网站）怎么开会员。”
1024耸肩，很无奈的模样，有种做好事不被理解的憋闷感，“其实他是个gay，情夫是法兰的财务部门理事长，我明明是在拯救无辜女孩，他非要告我侵犯隐私。
呵呵，我在他手机里翻找证据的时候被恶心坏了，当时我就该反告他污染网络信息。”
风潇潇：“……”
不提别的，1024的精神状态完全值得学习。
从不内耗自己，非要指责他人。
她以为林彦宸就是典型的熊孩子，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
“你这么有天分，就用来干这个？”她都有些痛心疾首。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放荡不拘，“能让我高兴，就是世上最值得的事情。
难道我非要遵循普世的价值观，必须维持可笑的善良，正义，和还房贷吗？”
等等，最后一条是怎么混进来的？
“你不会告诉我，你从来没有还过房贷，那你住在哪？”
“组织里。”
“什么组织？”
1024突然转过头，瞳孔凝聚成一点，风潇潇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鳞片滑溜溜的。
他的语调阴翳而冰冷，“小姐，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太多了。”
“你刚才的话也不少啊。”风潇潇小声嘀咕，很不服气。
1024收回视线，“看来你的胆子比我想的还要大，这样吧，我能回答你一个问题，前提是不涉及到我的秘密。”
“什么样的才算是秘密。”
见他懒得回答，风潇潇自言自语，“懂了，最终解释权归你所有对吧？我想知道，你的家人呢？你不怕他们被你连累吗？”
还是说，他跟小说里的反派一样，从小就是邪恶组织培养的孤儿。
那些人只想利用他的天赋犯罪获取利益，却没有让他养成正常的三观。
1024眼角微挑，划过危险的情绪，裹着嗤笑和鄙夷，“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种性格，都该有个很悲惨的童年，残酷的原生家庭？哼，和西洲那些给我做人物侧写的蠢货探员一样狭隘。
让你失望了，我父母健在，还很恩爱，只是对我不够关注。比如小时候不让我开挖掘机，等我长大，改造出了自动挖掘机，第一件事把我家的房子给挖了，害得他们有家不能回，只能跑到北洲去吃雪球。”
他吹了个口哨，“够不够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