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夜色太浓,林彦宸也分不太清真实和梦境,迷糊间嘟嘟囔囔地说出了心里话。
“你爱信不信,我小时候和爷爷吵架赌气,离家出走,结果半路遇到了大暴雨,我就躲在小区游乐场的滑梯里……
好大的雷声,我缩在那里,等啊等,等了好久,爷爷和何叔都没有来找我,后来还是我哥放学后,才把我背了回去,到了家里,我爷爷还在奇怪,问我什么出的门。”
说到这里,他鼻音更重了些,委屈极了,显然对这件事特别耿耿于怀。
别人来看或许会觉得他幼稚娇气,但放在一个从小遭逢剧变,心思敏感的孩子身上,其中的心酸和难过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
他不是怕打雷,只是怕孤单,怕被全世界遗忘而已。
“爷爷和妈妈,所有我在乎的人都更在意林琢渊,他凭什么!”
可他对他的好,让他恨都没法恨起来。
所以他才要进娱乐圈,向他证明自己也是受欢迎的。
仿佛簇拥在他身边的粉丝越多,就显得他不再会被人忽视一样。
他的手臂逐渐缩紧,哀求一般,“潇潇,你千万不要放弃我,去选择他,好不好?”
多么无助,让人幻视起了被关在救助站的小狗,在笼子后面焦虑地原定打转,生怕未来主人不想领走他。
风潇潇安抚着他,郑重地向他承诺,“不会,如果真有选择的那一天,我永远只会站在你这边。”
林琢渊作为兄长,母亲早逝,父亲无能,刚成年的他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集团。
他放弃了自由,承担起责任,所经受的艰辛和压力,是一直被他护在羽翼下的林彦宸无法想象的。
但要么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面对面前的人不安蹙眉的样子,风潇潇实在狠不下心。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双标怪。
林彦宸被她哄高兴了,再次舒舒服服地睡过去。
风潇潇在意识消散前,还记得问一句系统。
“他的好感度有多少了?”
【陆陆续续已经涨到65了,宿主,建议您现在应该更关注1024的好感度,目前只剩他了——】
“什么!他连你的后台都能黑进去?”
【……算了,您睡吧。】它再也不多嘴了。
……
太阳照常升起,林彦宸的生日已经过完,就算他再三挽留,风潇潇也要离开了。
“我得去公司总部一趟,做个交接,还有岑祚年老先生给我的任务,我也要抽空完成。”
“我知道,但也不急嘛,先陪我吃个早饭,我再陪你到后面逛会。”
林彦宸不情不愿,故意拖拖拉拉了一上午,见实在找不出借口,只能骑车把她送回去。
“喂?”
刚进家门,她就接到了谢峥铭的视频电话,她把东西信手搁在柜子上,半个身子埋进沙发里,笑着和他打招呼,“这么巧,我才回来,你在我家安监控了?”
“或许是我们心有灵犀?”
谢峥铭穿着白大褂,将手机放在实验台上,身后是各种设备。
透过屏幕,风潇潇看到了他背后的超净工作台,边上摆着透明的冰箱,里面放着贴着各种颜色标签的试管。
“你今天没有进洁净区?”
“有几个反应结果需要测试,我发现了一些异常的分泌物。”
“这些事又不难,交给你的助理做呗。”
他摇了摇头,“含量太低,很难提取,他们连做标准曲线都会出错,根本达不到我想要的精准度。”
“那是,谁能比得过你啊?”
风潇潇听不太懂,只能安慰她,“你也别太累,大不了让他们多练习几次,以后也能给你帮忙。”
“嗯,很快就能出结果了,不是说要来我家住几天吗,什么时候,我让人去接你。”
“算了,看你这样子,我去了估计也没时间陪我,下次吧,这几天我在家闭关创作也是一样。”
谢峥铭的笑容收敛了不少,眸光意味不明,不疾不徐道,“是你不想打扰我,还是有人不想让你过来?”
他截住她的解释,带着几分质问,“潇潇,真没想到,除我以外,你也会这么精心地去给别人过生日。看来你这位罗密欧,也会半夜去爬别人家窗户呀。”
风潇潇:“……”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
你俩上辈子是冤家吗?硬是死活不对付是吧?
“没有,他又不是我的谁,怎么左右我的想法,我是看你要赶进度,怕你太累了。”
她作出求饶的手势,“我保证,等你忙完这一阵,什么时候想我了,我随叫随到。”
谢峥铭瞥了她一眼,将目光移开,放在眼前的资料上,“听说叔叔阿姨去西洲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要明年了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久不见,我想去拜访一下……你也知道我妈那个人说话不太好听,我想给她报个类似的旅行计划,让她和我爸出去多走走。”
“这个简单,我等会把旅行社的公众号推给你,你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当然,这都几点了,我是怕你忙起来又忘了时间。”
“是啊,我又不像某人,能给你做好吃的,也不像那个谁,能天天亦步亦趋地陪着你,只能自己躲起来随便吃点了。”
“……你这些都跟谁学的。”茶香扑鼻。
“明天我来给你送饭,想吃什么?”
“算了吧,你每次出来都惊天动地的,还是别麻烦人家保镖小哥,还是我去给你送,从前咱们经常去的那家湘菜馆,怎么样?”
谢峥铭点头,心满意足地挂断视频,风潇潇则是放松下来,跑去戳系统,“在,帮我换首歌。”
……
中秋晚会的彩排后台,总导演陈汉昌看着手里的节目单直皱眉,“金牌作曲人,级别是够了,但年纪也太小了,才刚毕业的小年轻,哪来的资格压轴?”
岑祚年坐在他对面,不赞同道,“我说小陈,你怎么也来资历那一套,都是糟粕!当初你独立负责一档节目的时候也才二十多岁,要不是副台长破格提拔,说要给年轻人机会,你同样没资格坐在这里。”
“话不是这么说的,主要是这位风小姐在网上的争议性太大,属于待观察的合作对象,能让她来我们晚会已经是看在岑老您的面上。
我承认她很有才气,比我见过的大部分作曲人都强,但是压轴的话……恐怕外面又要有人说我们节目走上歪路,博取关注,只看流量不看质量了。”
还有,他已经四十多了,您也没多大年纪,能不能别老是叫他小陈。
“他们说错了吗?我看说得对!你这里是官方电视台,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年不如一年,假唱的瞎跳的,连带货的网红都能来,风潇潇她哪里比不上这些人?”
“我也是……”
“小陈啊,你不能因噎废食,要实事求是,不能擅自下定论。来,正好,她昨天把歌已经发给我了,我还没听,咱们一块听听?”
陈汉昌苦笑道,“行,我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岑老您这么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