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突然,那道狭窄的门冲出来一个人,撞倒旁边摊子,鱼、虾稀里哗啦,路人惊叫,立时乱做一团,胖子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林默伸脚,胖子顿时摔进一堆鱼虾里,也成了一条烂鱼,他挣扎着起身,好几次都打滑。
好不容易站起来,林默抓着他的手臂一别,“别动!”
“啊!”
手铐给铐上,追出来的叶泽和安阳松了口气。
人带回车上,那胖子看见被铐着的闻山一愣,打了声江湖招呼,“兄弟,你也被抓了。”
闻山踹了他一脚,“谁他妈你兄弟,抓你的人才是老子兄弟!”
瞎叫什么,他跟林默心里的嫌疑还不够重吗?
妈的,净添乱!
那胖子被他一踹站不稳向后倒去,林默就在后面,差点没被怼一屁股,闻山瞥见林默的身影,抬起的脚讪讪地收回去。
胖子被推到最后面的座位上,一行人上车,那胖子被抓还不消停,猪脑袋趴座位背椅上问:“哎,兄弟,你因为啥被抓的?”
闻山简直想在他嘴里塞袜子。
林默睨了他一眼,那一丝怀疑刺激得闻山转身就呼了身后那猪脑袋一巴掌,“你他妈跟谁兄弟呢。他,老子媳妇,就爱铐我,夫夫情趣懂不懂?再乱攀关系信不信老子一枪嘣了你!”
媳妇?
夫夫情趣?
车上的人被雷的外焦里嫩,久久回不过神来。
林默后知后觉地蹙起眉头,“你胡说什么?”
闻山缩了缩脖子,嘀咕道:“谁让你怀疑我的。”他扫了一眼头顶上的手铐,“这破东西叮呤当啷的,吊着手很难受,能不能给我放下来?”
他这张嘴怎么就这么欠?
也不知道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默瞥了一眼他被磨红的手腕,顿了几秒还是把钥匙扔给他了。
闻山解下扣在车顶拉手的那半边,把钥匙递给林默,手却搭在他手腕上不收回。
相贴的手腕动脉在应和着跳动,手铐的冰凉和灼热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
林默有些不自在地挪开,“干什么?”
闻山问:“你不怕我跑了?”
林默没有看他,好像没听见他的问题一样,兀自沉默半晌,然后伸手把另一半手铐铐在自己的手腕上。
闻山挑了挑眉,“我就知道。”
叶泽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知道什么?知道你自己的嫌疑有多重了吧。”
闻山倒是没有反驳,“你这不是废话,这么明显的事情我还需要你提醒?”
他们的手背挨得很近,但连接这样一种亲密的是一副手铐。
林默带着闻山,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他让叶泽审问,打算带着闻山回办公室,小张一见着他就挤眉弄眼。
林默没什么反应,闻山反倒问了一句,“你眼睛抽筋了?”
小张急得都快拍大腿了,“哎呀不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闻山都替他着急,向林默吐槽,“林警官,你这带的实习警怎么连话都说不明白。”
林默握住办公室门把手,小张一急,“是是李局!”
门内坐着的是李仕明,他在等林默的解释。
林默扫了一眼小张,“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闻山朝小张挥了挥手,真诚地建议道:“这种事其实没有提醒的必要,你提不提醒他都得……哎!”
林默猛地一拽,将他拽进了屋内。
门“啪”地关上,小张的小心脏颤了颤,门的隔音这么好,他还是听见了李局的怒吼,然后他的小心脏又颤了颤。
唉,林队,自求多福吧,爱莫能助。
大茶缸子重重地搁回桌上,茶水溅了出来,李仕明怒目圆睁,原本就长得严肃的国字脸现在更加严肃骇人,“你把他铐在家里也就算了,你把他铐回警局也行,可你把他铐回警局放在你自己办公室算怎么回事?”
林默没吭声,低头垂眸像是一副好好学生就好好挨骂的模样。
闻山却听出了不对劲,“哎,李局,这话说的什么叫他把我铐在家里就算了,你这是纵容包庇属下对平民老百姓实施软禁,还有,我又没犯法,什么叫他把我铐回警局也行,这不是没有证据就随意逮捕吗?你这局长简直就是知法犯法!”
李仕明一噎,吼道:“我看你不是挺乐意的吗?”
“我乐意归乐意,但不耽误我讲道理。不能因为我乐意你就忽视这整件事所存在的问题吧。林警官怎么就找了你当师父?”
“闻山!”林默斥道。
闻山闭嘴噤声,林默说:“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尊老爱幼,气得你肝火旺,实在不好意思。”
“你!”
“闻山,出去,在茶水室等我。”林默解开手铐。
“哦。”闻山不情不愿地打开门出去,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去茶水室站岗。
李仕明“哼”了一声,“林默,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上次的事情你都还没有洗清嫌疑,你又把闻山给弄到警局来,你知不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非议,你的前程不想要了吗?”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前程。”
“可你还是缉毒支队长!”李仕明还是没忍住发火,“你得负责任!”
林默沉默半晌,“李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如果有一天找到他贩毒的证据,我会亲自把他抓回来。”
李仕明想喝口茶冷静冷静,却被烫了一下舌头,慌忙脚乱地又把大茶缸子给搁下,茶水不小心地洒到他裤腿衣服上,他这心头的烦躁更甚。
林默抽纸递给他,“李局,你没事吧?”
“有事也是让你给气的!”李仕明一把夺过纸巾胡乱擦了几下。他坐下来,深呼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情绪,苦口婆心地劝道:“林默,十六年前的事情闻山没有参与,尽管他现在和很多事情有着不清不楚的牵扯,但你这样做,不合规矩甚至是犯法的。”
“他当你跟他玩,所以不计较,他要真计较,你要坐牢的你知道吗?你怎么能这么胡闹呢?你这么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准备来个守株待兔?守他,抓闻震东。”
“就算你想这么做,可守株待兔也不是这么用的。”
“我不是。”林默下意识否认。
“不是什么?”李仕明问。
可林默回答不上来,不是什么,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必须把闻山铐在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才会觉得稍稍安心。
这种安定感不知道出于什么,总之,他就是要看着闻山。
守株待兔,守闻山,抓闻震东,他当然可以这么做,他也知道怎么做,寸步不离地看着闻山是不会引蛇出洞的,他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
林默思索半晌,他好像有点疲倦地看向李仕明,“我不想他犯罪。”
李仕明一怔,“林默,不是你不想他就不会,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人都不犯罪,安安生生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但生活和人性原本就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千般错万般过,法律是底线。”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难,压在身上的东西如果太过沉重,没法喘过气时人就会失去理智,有很多犯罪其实并非精心策划,而是一念之差。
“闻山是什么样的人,或许你十六年前很了解,但现在站在你身边的人已经有了你所不了解的十六年经历。他也不是未成年人,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让他不做他就不会做的。”
重要的是,闻山是一个在多起案件中都或多或少有牵扯,他在市局里,尽管戴着手铐,那看着也不像话。
就是一个清白人进市局来坐缉毒支队长办公室吃盒饭,溜达着扔垃圾,那也是不合适的。市局里那么多案卷资料,哪一样能让外人知道。
“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把他带市局来,你觉得别人是说你磊落坦荡还是说你和犯罪嫌疑人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