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春国际大酒店楼顶的旋转餐厅,正播放着舒缓的萨克斯音乐。华丽的灯光有些昏暗,让人仿佛置身于皓月下、星空里,尽享温情与浪漫。
临南窗卡座处的餐桌上已点燃一对红色蜡烛,当服务生为戴志成、许清瑶倒好红酒,餐厅便回荡起醉人的《回家》。显然,这是戴志成安排好的。
“清瑶,欢迎回家。”戴志成与许清瑶碰杯后一饮而尽。
“见你还属于完好无损的回来,我这颗悬着的心也该放下了。十四年的后悔,十四年的担忧,十四年的牵挂也该到此结束。清瑶,我谢谢你能够平安回来。”
看着戴志成双眼全是真诚的目光,许清瑶流下激动的泪。这十四年间,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影子,支撑着她艰难走过。
“你哥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错。以前我还说他把你给神化了,没想到他是句句真实啊!你无论是相貌、人品还是才华,与他的说辞真是千真万确。我只记得,他以前常在我身边得意谈起你,说森氏公司有你经营一定会越来越好,很可能会成为丹洲市一流的公司。
是啊,你果真都做到了,并且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我是今天早上开车回到丹洲的,直接入住在网上预订好的森氏佳美宾馆。洗完澡休息一会,就与宾馆工作人员询问起森氏公司的事,没想到她们个个兴致高涨,如数家珍般谈起她们的企业,人人充满着自豪与骄傲。我不得不承认,已被她们的介绍而感到震惊。
这也让我更加好奇,来到森氏集团广场和办公大楼时,我是被彻底震撼了。戴志成,你真是了不起,我敬你。”两人再次碰杯同饮,把时间产生的距离逐步拉近。
透过昏暗灯光,戴志成愧疚地看向许清瑶。“这十四年,你在外面一定很辛苦,这也是我最后悔和担心的事。我当时干嘛要妥协于嫂子,而让你孤零零一人外出呢?只是等我想明白时,一切都晚了。你知道吗?当飞机起飞后,我后悔得跟着狂追。”
戴志成的话让许清瑶想起外出的时候,在广东艰难困苦的岁月,饱受磨难、欺凌、欺骗与孤独的日子,随着回忆历历在目。要不是因为有菲菲,因为脑海中有你的身影,也许她真的不在人世了。她不愿再去回想,就让恶梦与地狱般的过去永远消失吧。
“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只是告诉你,我是在近几年才有了一家海鲜楼。因为收益还好,去年初我开了第二家。感觉目前经济条件已经成熟,女儿也长大了,所以就回来想接走菲菲。我这一生除了她还有什么呢?”
许清瑶强忍着流泪,驱散心中悲伤更换话题。“对了,戴志成,我听说你们员工买房可以打五折,我买一套房能不能打折呀?”
“不能!”戴志成当即拒绝。
“哈,看来我还是属于外人。”许清瑶十分失望,连忙将崩溃失落的眼神撒向别处。
戴志成知道她误解了,解释道:“知道你是谁吗?你是我的小嫂子,是我女儿菲菲的妈妈,是我们家的亲人,在森氏集团范围内就没有“买”这个说辞。你明不明白?”
“你、、、、、、你真的是这么认为?”许清瑶愣愣地看着戴志成。
“废话,这本来就是事实呀。从今天开始,你别想再单独外出了,我可不希望再次后悔。还有,你下午说的另一件事情也要取消。森氏集团餐饮部目前已有十八家餐饮店,等一切问题解决,你不仅要住在家里,还要在集团餐饮公司工作。”戴志成说。
“那怎么行?春霞姐能不闹翻天吗?到时不仅影响你,还要影响你们整个大家庭。我岂不是成了罪人?我还是把菲菲接出来单独住吧。”许清瑶顾忌道。
“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我会在短时间内把一切处理好。我们是一家人,我绝不允许再有人分离。你先在酒店住几天,我会安排人陪着你参观森氏集团所有的企业与部门,你也需要了解家里的具体情况。明天星期天,你先和菲菲相认,你们母女俩就在哥的坟前团聚,也好让我哥含笑九泉。”戴志成决定下来。
周末夜晚,等到同学付文才和童勇一家人离去,其他人各自回了房间,已是快十二点了。
快十六岁的菲菲很是疑问,躺在床上还想着爸爸的话。就因为爸爸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大伯说很想她,明早必须要去给大伯上坟还愿。爸爸妈妈早说过,大伯生前最喜欢她,所以跟了大伯姓陈。想到这,菲菲觉得像是那么回事。
此时的戴志成正躺在江秋月怀里,向她述说许清瑶回来的事情。江秋月十分同情许清瑶,知道她孤身一人在外十四年肯定不容易,感叹命运对她不公。
“唉,她终于回来了,你对你哥也该有个交代了。一个漂漂亮亮女子孤单单的在外打拼多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不容易啊!志成,既然她答应你同意回来,你可一定要安排好她的所有,不要再让她苦下去了。
对嫂子要多包容一点,不要操之过急,吴春霞也是苦命之人。唉,这一晃的,她守寡都快十六年了。志成,我只希望你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就不要再操心过多的家事了,我看着心疼。我的小丈夫,我多么希望能看到你以前快乐的样子啊。”
江秋月轻轻的亲吻着他、爱抚着他,像过去那样,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爱全部倾注给最爱的丈夫。她知道这个男人还在深深的爱着自己、痴恋自己,完全不在乎年龄与容颜的变化,只有纯粹的,更加成熟丰富的真爱。
江秋月的后悔心理再次翻涌,恨不得明天就能与他正式举办婚礼,她需要戴志成是她真正的丈夫。如果真有来世,哪怕是又一次大他十六岁,绝不会再因为世俗作出丝毫妥协,她要时时刻刻珍惜呵护他一辈子,要让他成为最幸福的男人。
星期天的天空是灰暗的,零星小雪随着北风散乱飘落,气温也是刺骨的湿冷。刚过上午九点半,戴志成、江秋月和菲菲三人驱车来到了陈哥墓地。早在二〇〇五年时,戴志成就将所有亡亲墓,全集中迁到了丹洲市陵园。
因为不是特别日子,陵园空无一人,停车场仅有一辆广东牌照的白色丰田停在那里。许清瑶提前到来,身穿深蓝色羽绒服和浅蓝色牛仔裤,伫立在陈哥墓碑前喃喃自语,碑前摆满了白色的菊。
江秋月轻步走近,痛惜说:“清瑶,你终于回来了。”
扭头看到亲切和蔼的江秋月,许清瑶立刻泪流满面,如同一片飘零在寒风里的叶。
“过来吧,让我这个妈妈好好的抱抱你。”走近她身前的江秋月向她伸开双臂。
“妈!”许清瑶扑在江秋月怀中悲痛大哭,尽情倾泻十多年来的苦与悲。
戴志成放好菊花,点燃两支三五香烟放在墓前。“哥,许清瑶回来了,菲菲也来了。你们今天就在一起相聚吧。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当亲人好好照顾的。”
眼泪喷涌而出,因为十四年前的错误,因为十四年的内疚,因为许清瑶的孤苦伶仃。戴志成起身对一脸茫然的菲菲说:“菲菲,你过来,给你的亲爸爸磕头。”
茫然中的菲菲哆嗦一下,似乎已经明白了一点,她机械的在爸爸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头。戴志成掏出一个红绒布包递给了菲菲,说:“这是你妈妈十四年前留给你的玉镯,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紧接着,又把许清瑶拉了过来。“菲菲,她就是你的亲生妈妈许清瑶。她虽然与你爸不是合法夫妻,但对你的爱是不折不扣的。
你爸爸车祸出世后,妈妈为了不影响到你的幸福成长,才把你托付给我和诗雅妈妈,她则单独一人外出闯荡谋求生路。十四年啊,她才千辛万苦在广东拥有了两家海鲜楼。她这次回家原本是打算带你离开,看到我们这边发展得很好,才被我说服结束那边的生意回来与家人团聚。
菲菲,你也长大了,你要明白“人无完人”这一道理。要学会思考,懂得理解与包容,你要坚信,妈妈是爱你的。正是因为爱你,她才坚强地拼搏到今天。去吧,去拥抱和接受这位为了你,为了生活而吃尽千辛万苦和饱受思念之痛的妈妈吧,别让她再苦再累、再去受罪。”
说完,拉着菲菲贴近许清瑶。
“宝贝,快叫妈妈呀。”江秋月在一旁催促起来。
“妈妈。”菲菲艰难的叫了一声,手中捏着爸爸给她的红绒布包。
许清瑶猛地紧紧抱住女儿悲戚大哭,母女间的灵犀也瞬间产生,让菲菲很自然的抱住了妈妈。哭声更大了,彻底碾碎整个陵园的寂静,灰色的天空,零星的飘雪中出现了滴滴冰冷的雨。
“菲菲,快扶妈妈上车,我们回家。”江秋月两眼含泪欣慰说道。
回城路上,戴志成开着许清瑶的车让母女俩在后座亲近,江秋月开着奔驰紧随其后驶向华春国际大酒店,她也认为暂时让许清瑶住在酒店也好。
母女俩当天下午就亲密在一起了,虽然菲菲什么都不缺,但许清瑶还是给女儿买足了各种衣物鞋袜和零食,恨不得当天就把女儿缺失的亲母爱补齐、补满、补爆。
随后两天,菲菲都是和妈妈在一起,每天由许清瑶开车接送上学放学。紫薇、思华、自清和佳莹他们,都十分好奇打量这位归来的姑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住在家里。戴志成尽量抽空陪同母女俩一起吃饭,让许清瑶藏在内心的情愫喷发而出、好感倍增。
许清瑶的归来,全家人在当天晚餐时都知道了。姐妹们既为菲菲高兴又为这个家担心,因为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果然,反应最大的就是姚妈和嫂子。嫂子听闻后,默默的独自上楼回了房间;姚妈听闻后,又开心、又激动、又担忧的流泪哽咽。
窗外的北风急促叫嚣,似乎在提醒这个家一场新的风波即将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