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参加抗洪抢险、拥军和为地方建设排忧解难贷款一亿,戴志成觉得这都属于一个普通人该做的事,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反而更是听从父亲和老子的要求,凡是国家和员工有难,一定要积极伸出援助之手。
没几天,办公室张贴出一张求援公告,服装城主管小邱,因八岁女儿不幸患上骨髓炎,急需二十万手术费和后期治疗费,张芸已通知广告公司和森氏三力联合制造同时张贴公告。仅两天时间,公司办公室便收到自愿募捐19万,江秋月代表家人追加捐赠一万。
戴志成为此事思考良久,最后萌生出成立工会的想法。随着员工人数增加,类似事情肯定会时有发生,如果每次靠募捐来解决,无疑会增加员工的经济负担和抵触情绪。先成立工会,今后再出现员工个人或直系亲属病伤之事,工会负责一部分,公司再解决一部分。至于员工该缴纳多少工会费?公司如何出台新的员工福利政策?到时再商讨。
江秋月提出,对于员工缴纳的工会费用,应该借鉴保险公司医疗保险相关条例,普通员工年费不能缴纳过多,管理人员可多一点,高管更多。具体金额先各自斟酌,商讨时再各抒己见,戴志成欣然同意。
时间很快进入到九月下旬。这天上午,戴志成巡察完各酒店餐饮店、服装城和鞋帽城回到办公室,已是中午十二点过。饥渴的他,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办公室负责人小张就进来通知,有一位山村女教师带领十名学生请求见他,目前全在会议室等待。怕影响戴志成的工作,小张一直不敢打电话通知。
山村女教师?戴志成有点莫名其妙,还是打算去见见。
才到会议室门外,就听到里面一个柔和的女声在宽慰孩子们,这种慈爱,无疑让戴志成想到了江秋月,因为声音都很美。
走进会议室,安抚学生的女教师礼貌起身看向戴志成,孩子们也停止说话跟着老师齐刷刷的看向他,该场面很让戴志成惊愣。这位看似中年的女教师全身上下,可以说是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浅色花衬衣、颜色不均匀发白的长裤,感觉再去清洗一次就会溶化。脚下虽然穿着一双黑色皮鞋,但陈旧得让戴志成不忍直视;学生们亦是如此,多数人的鞋全都毛了边破了洞,两个男孩竟然是穿着草鞋。但有一条,他们个个都干净整洁,衣裤上的补丁也很工整。
想起过去被清理掉的江秋月和柳诗雅的旧衣裳和鞋子,感觉现在穿在他们身上都应该是属于新衣。
“你好,我叫张秋菊,是石峰县双峰镇青松岭村的小学老师。七九年高中毕业就当了老师我也是整个大队唯一的女高中毕业生。我从事教育工作有19年了,今年35岁。”张老师有点拘谨的自我介绍。
戴志成已是极为震撼了,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张老师和所有学生,无法相信都九十年代末了,怎么还存在如此贫穷现象?随之对张老师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敬佩感。
“您真了不起,我代表全体森氏员工向您表达最崇高的敬意。”戴志成主动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这位普通而伟大的老师。
“我是因为看到我丈夫带回家的报纸,才带领学生来的,他也是学校的老师,比我早三年高中毕业。戴志成,我决定找你是因为看了报导,肯定你是一个好人才来的,希望我的学生能借此机会第一次走出大山看看城市。我们是一大早乘坐送山货的汽车而来,孩子们到现在还没吃饭,你能否可怜可怜他们,先安排吃一餐午饭好吗?孩子们都饿了。”张老师有点哽咽道。
尽管工作和家事繁忙,戴志成还是安排了一番。“小张,你先带他们去最近的味满香吃饭。下午安排两辆面包车,带领师生们去超市、服装城和鞋帽城一趟,每人配好两套衣裤和鞋袜,给每一位学生配一个新书包和全套文具,再安排好他们的晚餐和百佳宾馆的客房。哦,对了,再通知公司财务给张老师1000元现金。”
安排完毕,戴志成歉意对张老师说:“张老师,真对不起,我今天只能晚上再拜访您。你们来一趟丹洲市不容易,您就带孩子们多玩两天再回青松岭,公司会派专车送你们。有什么事情您先和小张谈谈,晚上我们再详谈。”
戴志成说完,礼貌告辞匆匆离去。这些天,家里和公司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晚上,忙完所有的戴志成正在地毯上陪孩子们玩积木,小张打来电话。“戴总,今天已按照您的吩咐办完了所有事宜,有些事情还是您亲自和张老师面谈好,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小张竟然抽泣了。汇报完毕,难过的挂了电话。戴志成见时间刚过八点,叫诗雅和他一起去见张老师。菲菲听闻爸爸妈妈要外出,推垮积木大哭阻止他俩出门,思华也跟着哭闹不休。
美华将菲菲抱起交给诗雅,说:“你们俩都出去,他们肯定不会答应,还是我和志成去吧。”
看着在妈妈怀里伤心大哭的思华,诗雅只好同意。
与美华来到百佳宾馆,还在走廊上就听到师生们的欢笑声,他们全集中在一个大房间内共同分享今天的快乐。见戴志成和陈美华敲门进入,顷刻间安静下来,目光全聚焦在他俩身上。张秋菊欣赏地看了两人一眼,觉得他俩真是般配,陈美华的漂亮与气质很让她惊羡。可又怕闹出误会,只能单一夸赞几句陈美华。
戴志成看到全体师生都是新衣新鞋新书包,一个个非常纯真可爱。友好的和他们逐个招呼完,便叫张秋菊去隔壁房间谈事,美华将带来的两袋水果交给学生去清洗,随后过来倾听。
张秋菊高中毕业时才16岁(那时小学为五年,中学为四年,共九年制),正好赶上知青大返城时期,所在村小学教师大部分是下放知青。如果他们离开,村小学只会剩下两名老师,已安排在大队当会计的她,临时决定留下当上了村小学老师,这一干就是19年。
“戴志成,我找你确属于被逼无奈,我们学校三栋教室先后垮塌两栋,好在不是上课时间垮塌,没造成伤害。剩下的一栋教室和老师的住房,目前已是岌岌可危。外面下大雨,室内也是下大雨;外面刮大风,室内也是大风吹。人人时刻都提心吊胆,生怕房屋会突然垮塌,我丈夫不知去镇上反映了多少次,皆因经费不足而告空。这次反映时,总算是给了200元,可又有多大用处呢?只能买几捆农膜临时应付。
戴志成,你就发发善心帮帮我们吧,我请求你支持我们两万元,彻底将教室和住房维修一番。要不然,学生会一个个走光,他们需要有文化走出大山,需要有文化面对未来呀。每当看到他们相继辍学,我心里就像被刀割一般,学校目前仅剩下34名学生,我没办法尽职尽责呀。呜呜呜。”
声泪俱下的张秋菊,不仅让陈美华眼红含泪,也让戴志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个本可以拥有好工作、好生活和好前程的女子,就因为信仰与责任而放弃。她本有自己的家庭和一个刚上初中的女儿,却还要将仅仅120元的工资,挤出部分扶助贫困学生,这是一种怎样的崇高和伟大?面对她的存在,戴志成感觉自己在一步步渺小。
“张老师,谢谢你给我俩上了生动一课。你们既然来了,就放松多玩两天看看丹洲市,大后天会有人随你们一道回青松岭,他们将实地了解学校详细情况。学校的事情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全校师生一个满意答复。”
戴志成有生以来,第一次满怀尊重对一个陌生人说话,就因为对面的她,赐予了自己一次灵魂洗礼。他看过老掉牙的苏联电影《乡村女教师》,虽然很受感动,但毕竟是电影,自认为带有一定的艺术夸张和加工。没想到今天却看到一位真实的乡村女教师,一位纯洁朴质得看不到任何瑕疵的伟大女性。他不禁又想到了方姨,方姨年轻时不也是如此吗?
他做了决定,不是出资维修学校,而是要重修一所在当地最好的小学和老师宿舍。
张秋菊是一位善于观察和很有头脑的女性,见学校维修之事有了眉目,便谈起她的建校理想。她希望今后的学生都能住校,免除他们每天走山路的辛苦和耽误学习时间,因为最远的学生离学校有20多里山路,若是遇到大风大雨和冰雪风寒,一路艰辛是不言而喻。他们是国家的未来,遭遇任何伤害都是国家的损失。
学校四周有大片的空旷山坡和平缓荒地,学生完全可以做到学习和劳动两不耽误,开荒种地、养猪养鸡养羊养鱼,自给自足开办食堂。哪怕就是现有的3位老师和34位学生,完全能胜任这些农活。只要时间安排得当,绝不会耽误工作和学习,这不仅丰富了师生们的校园生活,也培养了他们顽强的信念和吃苦耐劳、团结合作的精神。
戴志成对她这种实际想法非常赞同,回家一起商量时,他说出了帮助建校的决定。无人反对,皆表示支持,江秋月还建议戴志成先给三位老师各发放2000元慰问金,以表达对他们奉献精神的高度敬仰。
接下来两天,办公室继续安排两辆面包车带领师生在市区参观游玩,去了闹市区、江边、公园、电影院、书店和商场,也给没来的学生全配上新书包、新衣鞋和文具。三天后的上午,两位司机带上照相机和记录本送师生们返校,顺便详细调查了解学校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