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顾识君觉得胸口堵得慌。
被压着的怒气,一路飙升直冲天灵盖!
“鹿景亭,多年不见,你是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会了吗?”
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直接叫自己名字。
可见现在非常生气!
鹿景亭懊恼的咳嗽两声,目光无措的望向窗外。
过去好一会才说:“我……我其实是担心你,可能方法不对!”
她无奈一笑,何止是方法不对!
况且,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密码?
但这不重要,还好他提前发信息给赵烬,否则,她舍弃名声拉近的关系,又功亏一篑。
只是现在的他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
以前的他少言,安静,甚至冷漠。
哪像现在,也不知是刻意跟踪,还是真巧到撞见。
无时无刻做着让她头疼的事。
不过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恢复平静,尴尬的瞥他一眼。
想了一会问:“那个我今天才听说赵烬侵犯了公司的一个女生,现在正被起诉,是吗?”
鹿景亭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诧异的看她一眼,沉默一会回答:“抱歉职业规定,工作上的事,不能随便透露。”
公检法一家,这个她还是清楚。
刚才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问,如果真有这件事,只要告诉林也,从系统里查一下就知道。
“明白!”
她点头,同样也看向窗外,酒吧门口闪烁的霓虹灯不停照过来,晃得眼睛生疼。
“饿吗?”鹿景亭问。
“我吃过晚饭,不饿。”
“但我饿。”
鹿景亭边说边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时间还早,一起去吃点东西。”
“……”
他是听不懂话,还是故意忽略她说的话?都说了已经吃过,还拉着自己去?
但现在车子已经驶上马路,凭上次的经验,他必然不会停车,只能乖乖窝回座位上,闭眼假寐。
脸上忽然一凉,她一惊,诧异揭开脸上带有淡香的湿巾,不解的望着开车的人。
“你干嘛?”
“擦了,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
“口红,太红太艳,不适合。”
口红?
对,知道要去酒吧,特意找谢秋借了一支口红。
她平时不化妆,自然不清楚什么颜色适合。
但,他有毛病吗?
好不好看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为他画的!
刚消散的怒气瞬间顷刻又冲上心头。
她咬牙切齿道:“鹿景亭,你是律师不是海警,管这么宽!”
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鹿景亭抿唇微笑不语。
很快,两人就到了一条繁华热闹的小吃街。
即使已经是晚上十点,这里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两人都是北市本地人,对这个地方自然很熟悉。
这里是北市有名的小吃街,也是很多学生和普通上班族最喜欢来逛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来这里吃东西!
顾识君挑眉望着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双臂交叉环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挑这种地方,以前你不是最不喜欢热闹吗?”
“可有人曾说过,最喜欢热闹的地方。”
慢悠悠的步伐忽然一顿,随后恢复正常,但却带着一丝沉重。
街道两边是成排的小商贩,有吃的,玩的,饰品,衣服,小玩意,花鸟鱼虫应有尽有。
因为太过繁华热闹,所以整条街彻夜不关,被北市人又戏称为“不夜城”。
上大学后,家里给的零花钱要比高中时多出两倍,按老顾的话就是,女生上大学需要花钱的地方多,手里必须握有足够的钱,这样才不会被巧言令色的男生骗。
韩女士虽然有不同看法,但也没阻止老顾。
所以这里就成为她大学时最喜欢来溜达的地方。
好吃,好玩的应有尽有。
“不知道那家米粉店还在不在,最喜欢他们家酸辣味,热辣热辣的粉配上一碟泡得酸酸的萝卜,味道简直一绝。”
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想到酸辣粉,嘴里就止不住泛口水。
鹿景亭说:“还在,位置没变,店反而越做越大。”
“你去看过?”
她诧异的问。
记忆里他可是清淡口味,不喜欢吃酸辣的东西。
鹿景亭悄悄放慢脚步等着她并排走在一起,边走边说:“偶尔也会想吃,价格实惠,味道也不错,好的东西总是能让人记住。”
“这倒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好的味道总是能让人流连忘返。这么多年,在外面最想的就是这口。”
“你这么多年都未回过北市?”
“是啊,前几年才回,因为一些原因又加上没时间,所以多年未来过。”
退伍后,她就回老家边陪韩女士边闭关备战考警大,考上之后每天忙于学习和训练,偶尔有休息也忙于各种事,根本无暇到处逛。
“那可得好好尝尝,味道一直没变,还是读书时那个味。”
顾识君挑眉:“听你这么说看来光顾过不少次啊。”
两人边聊边说就已经走到门口。
这家店位于最繁华地段,以前只是一个看起来有点脏旧的小门面,如今已经扩展成三家连排门面,店也装修得非常高大上,处处都透着年轻的气息。
要不是因为名字没变,她还以为走错了。
“看来老板很会做生意,这装修风格还挺好看。”
鹿景亭贴心的推开玻璃门,等她先进去后,才走进去再将门关上。
站在吧台后的女老板喜滋滋抬起头正准备吆喝,看到来人,眼睛一亮,赶紧走出来,热情的问:“两位想吃点什么?”
女老板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和气的脸上盈满笑意。
“来两份你们店的招牌,多放酸和辣,再来一碟酸萝卜。”
“好咧。”
点完餐,两人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窗刚好能看见外面热闹非凡的街道。
说来也怪,店里人不少,可偏偏没人坐这视野最好最舒服的位置。
街道没变,很多店铺也没变,唯一改变的是逛街的人。
不禁让人感叹,时光匆匆,一晃已到这个年岁。
“唉,看着他们一张张稚嫩的脸,就不禁想起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天真,快乐。”
“难道你现在不快乐?”
鹿景亭收回眺望的目光,凝视着灯光下越发柔和的人。
心跳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
突然被问,她一怔,认真思考一会回答:“快乐谈不上,不快乐也谈不上,只能说还行。”
“还行,这是一个很广泛的词。”
“其实每个年龄段都有烦恼,现在回首看过去,确实那个时候比较简单和快乐。人嘛,总是喜欢回头看,喜欢缅怀,更喜欢感伤。”
“那以前的人呢?偶尔会想吗?”
顾识君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瞪着他。
“鹿律师,知道你们律师严谨又善于绕弯下套,但拜托别随便给我下套行吗?三步一个坑,这天还能聊嘛!”
被识破,鹿景亭尴尬的摸摸鼻子,将拧开的矿泉水递给她。
“抱歉,职业病。”
职业病个头!
明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做事留一线,她也不追根究底,而是接过水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又继续欣赏街上的风景。
没等多久粉就被端上来,热乎乎的粉还在被煮得发烫的石锅碗里咕噜冒泡,鲜红的红油裹着成片的辣椒片在灯光的照耀下,不禁让人食欲大增。
她迫不及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滚烫香辣的汤,刚凑近嘴边,就被烫了个激灵。
露在外面的手腕不小心碰到滚烫的碗边,瞬间浮起一层红印,一阵火辣辣的疼。
“小心点,这么着急干什么!”
鹿景亭急匆匆跑到前台找老板借来药膏,霸道地拽过她胳膊,挤出米白色的药膏,轻柔的涂在被烫的地方。
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被缓解。
但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被手腕上轻柔的抚摸吸引。
他的手指很柔很软带着滚烫的温度一路蜿蜒直窜进心里,让原本不平静的心,掀起惊涛骇浪。
她慌乱的收回胳膊,又不小心撞到桌子。
热汤激荡溢出,鹿景亭眼疾手快挡在她面前,宽大的手掌成功挡去大片热汤,却也被烫得通红。
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红肿,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子。
“鹿律师没事吧!”
老板娘赶紧跑过来询问。
顾识君也紧张地拽紧他的手,心口一疼。
“你傻啊,干嘛用手挡!”
疼痛过后是一阵麻,倒不是很痛。
不过看她这么着急,瞬间觉得这伤受得值得。
他咧嘴一笑:“没事,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鹿景亭的皮肤本就白,被烫之后又红又肿还透着一股吓人的紫。
她赶紧将人送去医院,经过检查,清理,上药,包扎,弄完之后又快到十二点。
好巧不巧又伤的是右手,这下连车都开不了。
于是她又充当司机将人送回家。
原以为以他这样的身份会住在什么高档别墅区,结果却是在离律所不远的一套高档公寓里。
地方不大,但视野非常好,宽阔的客厅对面是一大片落地窗,站在窗边可以俯览整个繁华商业区。
鹿景亭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她,然后并排站在窗边,望着深夜依旧亮如白昼的商业区,想了一会说:“这是大学毕业那年,我姐送的毕业礼物,地段和装修都是她挑选的,位置和楼层确实不错,刚好又离事务所近。”
“……”
不愧是有钱人,毕业礼物随便出手就是一套房。
普通人根本理解不了。
因为过于低调,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相信他是一个富二代。
如今还真是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
她无奈一笑:“鹿总眼光真的挺好,这个位置这个地段,无论是自己住还是投资,都非常不错。”
鹿景亭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仰头望着她。
“现在右手受伤,短时间内肯定是好不了,看文件吃饭挺挺就能过去,但开车怎么办?”
顾识君挑眉,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吃饭工作都可以解决,出行是小事,打车就行。”
她笑眯眯的凑近他,狡黠一笑:“当然,你是因为我而受伤,这打车的费用,我肯定会报销的。”
鹿景亭长叹一声靠在沙发上。
“本想英雄救美博一个好印象,结果被烫成猪脚,这下还影响到工作,还可怜无人照顾。”
知道他在卖惨,不过说得也没错。
她轻轻一笑,在对面沙发上坐下。
“毕竟我和鹿律师不同,你工作是在给自己打工,我可是苦命打工人,每天要勤勤恳恳上班才能养活自己。所以,确实无法照顾。不过,我的厨艺还行,只要鹿律师不嫌弃,偶尔有空做一顿晚饭,还是可以的。”
“厨艺?”鹿景亭皱眉,怀疑的问:“难道你忘记了以前的那碗长寿面?”
突然被死去的记忆攻击,顾识君尴尬一笑。
以前老顾还在时,不是老顾做饭就是韩女士,压根没有练手的机会。
老顾走后,韩女士又回老家,为生存不得不苦练厨艺。
心里一阵怅然。
她嘿嘿一笑:“今时不同往日,人总是会成长的。”
这个笑容未达眼底,鹿景亭很快便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立即换一个话题。
“既然如此,我这手可能要麻烦你很长一段时间。”
“没事,你也是为我受伤,再长时间都是应该的。”
“行,那我将锁的密码告诉你,下次若是我不在家,你可以自己进来。”
她诧异挑眉:“鹿律师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偷东西?”
“不怕!”
他回答的极快,眼神坦然认真。
让人不禁生出许多安全感。
这份坦然倒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她尴尬的扣着杯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被信任的感觉很好,但被他信任的感觉很奇妙。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会问我关于赵烬的事?是在林江投资听到什么了?“
赵烬是赵南的侄子,以赵南的疼爱程度,应该不会让消息到处蔓延。
况且在正式起诉之前,赵南就派律师见过朱言,并提出一大笔和解金,但都被拒绝。
朱言执意起诉,要讨回公道,倒是让赵南很生气。
”没什么,就是偶尔听到同事聊起,想到昨天晚上碰巧听到你和江媛聊案子,想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