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笙走出房间,带着夙沐离开了客栈。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齐舒珩就让人把他抬了进去。
“昭平。”
沈虞还在思索夙笙说的那句话,听到声音,她才回过神,“小舅舅。”
听着她委屈哽咽的声音,齐舒珩胡闹两个字硬生生被他吞回到了肚子里。
“过来。”
他朝她招手。
沈虞没有犹豫,走到他面前蹲下:“是昭平不好,让你担心了。”
齐舒珩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在她脖颈处打量,发现没有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或许是他想多了。
“我没事,舅舅,有个丫鬟救了我,她帮我在那狗官家躲了几天,还给我送了吃的。”
昭平低下眼眸,“我本来想把她也救出来的,可惜我逃出来,再带嬷嬷回去的时候,凌香人已经被打死了。”
故事是瞎编的,但人是真实存在的。
昭平演得好,把那个丫鬟救她的过程说得跟真的一样,再配上她发红的眼睛,齐舒珩一下子就被她蒙骗过去了。
齐舒珩眼神询问元亓,得知确实有凌香这个人后,他也就没再深究下去。
“回头我会让元亓好好安葬她,若她还有家人……”
昭平打断他,并转移话题:“她是被人卖进来的,就是有家人,也不值得补偿。对了,小舅舅,我想去夙笙姐姐家做客几天,她说,你知道她住哪里。”
“这个可能不行,夙姑娘家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不过我在她们村盖有房,你可以过来和我住,只是,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昭平卖关子地道:“这得从一个下雨天说起……”
齐舒珩望着她认真的表情,注意力全程都是被她带着跑。
……
东市。
暖阳挥洒在繁忙的市集上,熙熙攘攘的贩夫走卒在市集里汇聚,叫卖声此起彼伏。
“妹妹,走这边。”
夙笙被夙沐紧紧拉着往前走。
穿过拥挤的人群,她们来到了岸边的码头。
码头上,有一艘中型大小的货船正在卸货。
忙碌的工人将一袋袋粮食搬到船上,堆放在船舱里。
“夙沐!你小子,我还以为你拿钱跑了!”
一个戴破草帽的男人冲过去,死死抓住夙沐的胳膊。
“你要再不来,我可就要带人去你家找你了,过来,刚好今天要搬的货比较多。”
夙笙眼神微冷,直勾勾盯着男人的手。
“我今天是来辞工的。”夙沐眉头紧锁,试图甩开他:“不是说好了让我考虑到明天吗?我还没说要答应你。”
男人抓他抓得紧紧的,“这个我可不管,说好了拿完钱,就答应做够六个月的,我告诉你,你今天别想走。”
“松开他。”
夙笙见说不管用,干脆上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她微微使劲,眼神阴鸷:“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哥说了不干,工钱退你。”
“钱给了,他说他不干就不干了,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男人吃痛,用全力挥开夙笙的手,扭过头喊话:“都停下,你们都给我过来!”
很快,就有十几个壮汉围了过来。
夙沐护着夙笙往回退:“我没有跟你签字画押,只说预支一个月工钱会考虑继续干,不干就退回工钱,这事闹到官府也是我有理。”
夙沐拿出钱袋,取走二十文。
“你之前故意少记我很多包,这里少的那二十文,就当是你补给我的。”
看着步步紧逼的人,夙沐眼睛转了转,道:“张头,你不会还没把记错的钱补给他们?”
众人脚步停顿下来:“什么钱?”
张头接过钱袋,还没开始数就慌了。
“什么钱什么钱,你不想干了就别在这胡说八道!”
他推搡夙沐两人,“赶紧给我走!”
夙笙抬起手,刚要有所动作,就见夙沐一脚踢开了他。
“还能什么钱,他做假账被我发现了我才决定不干的,你们说说,人家林强这体格一天最少也能背一百包吧?可他呢,每回都给人家记少十几包,还有啊,他每天拿两个账本,上面记数都不一样,不就是为了捞油水吗?”
话一落,所有人都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地吵起来。
被提及的林强更是直接揪起张头,搜出对方身上的两本账本,要他给个说法。
“我们走。”夙沐拉着夙笙离开原地,以免被殃及。
再次回到市集,夙沐拉着夙笙去买东西。
分家的那一百两银都在夙笙手上。
夙沐身上仅仅揣有夙霄夙陌塞给他的那八两五百文。
虽然分家搬过来不少东西,但这次他们要买的东西依旧很多。
米、油、面、盐、碗、盘、筷子、勺、锅、饭盒、烫瓶等等。
除了盐是官卖的,别的东西都跑了几家。
因为货比三家,买的又都是价格适中的,这些买完,银子还剩很多。
夙沐提着盐,摸了摸钱袋,“剩下那些东西他们会帮忙送到家的,走,哥哥再给你买两套衣服。”
夙笙全程乖乖跟着他。
一进到布店,夙沐就看中了一匹精美的绢布。
“这个怎么样?这个颜色适合你。”
他拿着放到夙笙身上比量,“喜欢吗?”
红色。还是她喜欢的颜色。
夙笙低头看了眼,从心地回答:“喜欢。”
“那就这个了。”夙沐询问了下价格。
一贯五百文一匹。
经过讨价还价,最终定价一贯三百文。
“回去我让王婶给你做,王婶做衣服只要十五文。”
夙沐利索地给了钱,笑道:“这一匹应该能做两件长裙子。”
这是今天买得最贵的东西,比那口锅还贵。
夙笙暗自咂舌。
见夙沐在挑选耐磨的麻布,她忍不住皱了下眉。
她走过去,挑了四匹棉布,“三哥,我们买这个吧,两青两蓝,刚好你和大哥他们也该换新衣服了。”
棉布在大青国较为流行,价格适中,不过还是比麻布贵上一些。
夙沐囊中羞涩,但还是咬牙问了店主价格。
“麻的三百文一匹,棉的五、六百文,你要诚心想买这四匹棉布,我也可以算少点给你,一起给个两贯钱,麻布你还要不?我算你两百八十文一匹。”
夙沐想了想,还是买了。
只是这次他给完钱,没有再选择花钱让人送货上门,而是自己提在手上。
“走吧,妹妹。”
夙沐有点肉疼,也不怪村里人常年穿补丁衣,这衣服是真的贵。
一年到头能吃饱就不错了,像他小时候,一遇到冬天,都是光着身子缩被窝,一件大棉袄兄弟几个轮着穿去茅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