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清楚。”纪清芷眨了眨眼睛，十分自然，“可这小姑娘比你讨喜。”
司楠：“……”
您还是亲妈吗？
司楠最终还是没迈出那一步，纪清芷也没再要求。
她目光和蔼地拉过楚佩宁的手，想让她弹奏一曲看看水平。
楚佩宁颔首应下。
纪清芷看过她指甲的长度后，拿出指甲刀进行修剪，右手留两到三毫米，左手不留。
楚佩宁看着桌案上的古琴，纤纤玉手轻抚其上，久违的熟悉涌上心头，让她感慨万分。
已经接近两百年没有碰古琴了。
她倾吐一口浊气，削白如葱的手指拨动琴弦，缓缓弹起。
古琴与古筝不同，古琴弦软，弹奏时指甲需要半肉半甲，更讲究甲肉比例带来的琴音变化。
同一个音在甲肉不同的情况下，有着细微敏感的变化，一定要使用自己的指甲，才能从听觉和触觉上正确感受到这些变化。
这也是纪清芷弹前检查楚佩宁指甲的原因。
虽然现在古琴多用钢弦，但在几千年传统的影响下，让各大琴派都拒绝使用甲片。
如此，才能更好的体会和感悟古琴之音。
琴声响起，婉转动听。
纪清芷有些惊讶。
看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手法和对琴音的把控程度竟比她还要盛些，仿佛已经弹了几十年。
一曲罢，纪清芷自愧不如：“看来在弹琴这方面，我还要向你讨教。”
楚佩宁垂眸，素手拂过古琴。
这么多年没练，有些生疏，不过还好都记得。
司楠傻眼了。
不是怀疑纪清芷的话，而是诧异楚佩宁竟然有如此水平。
纪清芷叹气，“可惜今日晚了，不然我也能多指导你一二。”
莫沛珵温声一笑，“纪阿姨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住下。”
纪清芷摇头拒绝，“不用了，比起你这豪华别墅，我更爱我那林间小院。”
离婚后从威格尔回来，她没有去自己的家乡，而是在海城过着隐居的生活。
“你还在上学，双休日就让阿珵带你过来，他知道地方。”纪清芷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随时问师傅。”
加好微信后，楚佩宁看向莫沛珵。
“听司老师说，你收藏这么多乐器，是因为执着？”
“他啊，是想让其他乐器，也能奏响乐府之音。”
纪清芷笑，又恍然想起还没向楚佩宁解释。
“瞧我这记性，忘记跟宁宁说了。我们这种技艺，在古代有着专门的组织，称之为乐府。近代以来乐府之人开始在山林隐居，鲜少出世，仅有少部分人知道，外人将我们称为古音界。”
她言辞里带着惋惜，“可惜，乐府传人越来越少，多数曲谱也已经失传，再没了往日的辉煌。”
乐府之音的威力除过弹奏者外，所弹之曲也有一定的影响。
同类型的曲子，难度和技术要求越高，弹出来的威力也就越大。
楚佩宁垂眸，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她偏头，问莫沛珵：“成功了吗？”
在乐府里的那段时间，见到的只有传统乐器。
当时交通不便，与他国交往并不频繁，乐器就算传入国内，会的人也没有多少。
何况乐府以古琴为尊，琵琶、笙箫等乐器次之，每任乐府令也都最擅古琴，又怎么会让他们学习其他乐器。
莫沛珵摇头，“我并没有天赋，只是对古音好奇，我认识的古音界之人并不多，收集这些乐器也只是因为有这个猜想。”
“乐府从未有过西洋乐器，传人也都研习传统乐器。”纪清芷瞥了眼司楠，“只有他，是个另类。”
司楠苦笑。
他在威格尔长大，父亲要求严格，每日课程安排的密密麻麻，其中就包括钢琴小提琴。
纪清芷不愿耽误他的天赋，只能在闲暇时间教他古琴。
繁忙的童年，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楚佩宁看着他，“可以吗？”
古时条件受限，近代去了西方大部分时间都在搞学术研究，哪儿会想到这方面。
司楠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这个吗……我还没试过。”
他学西洋乐器又不是自愿的。
“古琴能弹奏这种神奇之音的原因，在于它的弦。”
纪清芷瞥了瞥司楠，“古时祖先都是弹丝弦，每根都由上千根蚕丝扭在一起制成，弹奏时可以按摩指尖神经末梢，这是钢弦无法比拟的效果。”
“更为重要的是丝弦在演奏时会发出一种低频音，这种低频音人的肉耳是很难听到的，身体却可以感受到，对脏腑中的各器官起到调养的作用。因此，乐府才会有‘诸般乐器，古琴为首’的说法。”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他乐器虽不比古琴，但音乐可以感染、调理情绪，进而影响身体。当音乐振动与我们的脉搏、心跳等生理振动相吻合时，就会产生生理共振、共鸣，这便是‘五音疗法’的基础。”
“所以理论上，其他乐器也是可以奏出乐府之音的，只是无人尝试罢了。”
在场众人连连点头。
纪清芷瞟了眼司楠，满眼不争气。
“有那个能力还不去试？”
司楠无辜：“您也是今天才说出这番话来。”
若不是莫沛珵告诉了她这个想法，估计都不会有这方面的考虑。
“那是因为阿珵聪明。”
纪清芷看着莫沛珵，眉眼含笑。
转过头再看司楠，就是不如人家。
她就想不通了，明明司楠从小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育，还培养过不少兴趣爱好。
怎么就比不过身体有问题的莫沛珵？
司楠退后两步，“那要不今后你们三过，我回去找我爸。”
纪清芷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又没拦你，当初是你硬要跟我回来的。”
年纪越大，越向往隐居的生活。
眼看着两个儿子抚养成人，她终于能提出离婚，却让其中一个跟了过来。
还让他父亲把收入停了，凭着世界第一大学的学历却在一个高中当老师，为了更高的工资选择教最差的班。
那点钱，攒一年都不够之前的一顿饭。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纪清芷也不能看着他这么落魄。
“阿珵这里乐器多，你要是有兴趣，不如就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