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在卧室里响了起来,把床上的池溟和纪栖惊醒了。
是池溟的电话。
大家都说,最怕的就是晚上接到电话了,池溟也如此。
此时此刻的池溟,手一直不敢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眼睁睁的看着电话来电一次又一次的拨通又挂断。
不知道是在排斥着什么。
纪栖紧紧的牵着他的手,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但是窗外的大雨,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知道是暗示着什么。
这个时候,能把电话打到池溟的手机上,她大概能猜到会是什么消息了。
“接电话吧。”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放弃,一次一次的没有接通,就一次一次的再次拨通。
池溟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是池卿卿。
按下接通键,池卿卿带着哽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小叔!你快来医院,爷爷快不行了!”
池溟听清楚她的话,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还是纪栖接过了他的手机。
“卿卿,我们马上过去。”
沈
纪栖扫了眼已经愣住的人,起身走到衣帽间换上方便行动的运动服,走到旁边的衣柜,伸手拿出一套池溟的休闲套装,心里想了想,又拿起了池溟的衬衫和黑色西装裤。
“池溟,换上衣服我们去医院。”
池溟还是一动不动,纪栖伸手把他身上的睡衣扣子一个一个解开后,把白色衬衫穿上,又把扣子扣上,轮到裤子的时候,纪栖为难了。
换裤子,有点亲密了。
“我自己来。”
苦涩的声音响起,池溟拿起她手里的西装裤子,快速的脱下又穿上。
两个人不敢耽搁,开车前往医院。
路上,大雨一直下个不停。
坐在副驾驶上的纪栖,时不时转过头看着池溟的侧脸。
虽然沈云泽早就给大家做过心理准备了,但是没想着这一天那么快就来了,明明今天,还在医院聊天来着。
池老爷子在池家,就像定海神针,他倒下了,池家怕是变天了。
除此之外,纪栖有点担心池溟。
即使每一次两父子见面的时候,都是针锋相对,但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纪栖的心里一团乱。
她在心里祈祷着,老爷子能平安挺过来,她不想池溟跟她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了。
玛莎拉蒂停在了停车场,池溟抬脚走下去,脚步带了点匆忙,但是还没有忘记身后的纪栖,伸手牵住她的手。
“等会顾不上你,你就坐着等我,好不好?”
纪栖点了点头,她知道今晚不会太平了,她乖乖听话,就是在帮他了。
沈氏医院重症监护室整层楼,早就只为了池老爷子服务了,此时是灯火通明,所有的医护人员站在门口待命。
重症监护室内,沈云泽一直在抢救着,可是老爷子的心率还是在一直下降,直线的下降。
直到一支针剂下去,老爷子才缓了过来。
但是已经是回天乏力了。
池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呼吸面罩,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个等待着死亡降临的人。
池家的人几乎都到了,连那种远房亲戚都到齐了。
重症监护室门口,不是叹息声就是哭泣声。
只可惜,没有几滴眼泪是真情实意的,都带着自己的利益。
池溟牵着纪栖出现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池家的人纷纷把目光看了过来,因为在家里耽搁了时间,他们是最后到的。
池氏本来就有人看不惯池溟的做法,说白了就是看不惯池老爷子的偏心。
正好现在抓住了池溟来迟了。
“老爷子平常对他那么好,这种时候还迟到,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就是啊,老爷子的心都凉了。”
池卿卿擦着眼泪,原本窝在楼遥的怀里,听见那些人这样说池溟,马上就狂躁起来。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东西!你们是谁啊,池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给我滚蛋!”
池卿卿的脾气在池家是最惹不起的,原本还在咄咄逼人的几人,马上不敢说话了。
“我这不是担心着,老爷子万一想跟他说说话吗?”
池溟把纪栖牵到了椅子上坐下来,眼神犀利的看向众人。
“老爷子都快死了,心怎么能不凉?”
“还有,我平常跟他说的话,比你们都多,该说的都说完了,非要他快死了,才跟我聊?”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老爷子平常对池溟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以及老爷子的遗言和继承人都是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如果是池衡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他们在财团就好过点。
但是,如果是池溟,那么池氏,就要变天了。
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打开,沈云泽走了出来,眼神淡淡的看着池溟。
“抱歉,我尽力了,老爷子想见大家。”
门口的人一窝蜂的就要冲进去,池卿卿在池家人的后面,堵住了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我爷爷说了,见的是池家人,你们这些外来人员,就在门口等着吧!”
“那怎么那两个人也进去了!”
“就是就是!”
他们口中的人是萧韫和秦渊。
“他们是谁,你们心里没点数?要等就在门口等。”
楼遥揽住池卿卿往里面走,留下池家的亲戚在门口哑口无言。
池溟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走进去,纪栖起身,牵着他的手:“我们也进去吧。”
重症监护室内,池老爷子已经把脸上的呼吸面罩摘下来了,无神的目光一直在病房内寻找着什么。
苏婷坐在旁边,手握着他的手,声音带着丝哽咽。
“在找池溟吗?”
池老爷子刚想点头,便看见了站在几人后面的池溟,微微叹了口气。
“扶我起来。”
萧韫和秦渊赶紧过去,把老爷子扶起来,靠在床头。
池老爷子喘息着靠在床头,打量着病房里的人,他的孩子们,试图在他们的眼里找寻那一丝的紧张和关心。
可是他知道,他们关心的,是谁能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只不过他并没有觉得心里难受,因为曾经,他也有过这个感觉。
曾经,他的父亲,就在他和哥哥之间,选择了让哥哥去上大学,而他,只可以去打工挣钱,找到了最合适自己的生活方式,创办了今天的池氏财团。
他拥有了哥哥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得到的钱财和地位,但是他始终羡慕自己的哥哥。
能和自己最爱的的结婚,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如今,他也能体会到,当时父亲的心境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心里的天平始终会偏向另一边。
池老爷子把目光看向了,脸上始终没有任何悲伤情绪的池溟,虚弱的出了声。
“萧韫,把我的遗嘱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