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楚方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忧，焦虑，多种复杂情绪交织。
他对常慎的想法感同身受。
他是从深渊回来的过来人。
当初也曾无数遍思考过死亡的事，内心空虚到宇宙都无法填补。
他恨不得一死了之。
假若不是想到楚妈那绝望的面容，他或许也早已经离开人世。
值得庆幸的是，最终遇到了钟庭月，他空虚的内心得到填补，常慎心理病比他更加严重，也更加复杂。
“唉！”楚方望着月光，叹了口气，“该怎么办？”
他焦虑得迷迷瞪瞪睡着了，忽然间醒来，看见常慎坐在落地窗，手持菜刀，刀光剑影的。
楚方一下子清醒：“大晚上你坐这里干嘛？你不会要杀我吧？”
常慎语气平淡：“也行。”
bYd，这能用‘也行’两个字？
你能不能对生命有敬畏之心？
常慎转过身来：“要吃苹果不？”
楚方：“... ...，你有病？”
常慎耸了耸肩：“还真有。”
这一下子楚方清醒了坐起来，月光照在他俩身上。
“你真想好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尴尬的氛围，重复着发问。
“嗯。”常慎淡淡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个样子，最多八十年，我俩又能再次相见。”
楚方声音嘶哑了：“难道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难道你对这世界没有丝毫眷恋吗？”
常慎摇了摇头。
楚方面色严肃：“不行，我不能见到你离开，我要守着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走。”
常慎沉默不语。
楚方平复心情，说道：“你想知道我和钟庭月在一起是什么感受吗？”
“不想。”
他拍着额头：“对了，你和女人睡觉没？”
常慎脸上浮出笑容：“你想知道？”
“想。”
“我给你说说？”
楚方精神一震：“详细述说。”
常慎说道：“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当初在国外，有太多的选择，太多的诱惑，太多的... ...开放的女生，做了很多无法言说的事。”
“那段时间我沉迷其中，我以为自己摆脱了病况，但那只是错觉罢了，加重了我的病情。”
接下来常慎说了自己留学的经历，混乱的圈子... ...
听完楚方点了点头，符合他对留学圈子的看法。
月光之下，二人坐着闲聊，直到天明。
楚方醒来，陡然坐起来，见到常慎正在看书，他拍了拍胸口：“靠！我以为你走了呢，幸好还活着。”
“我没把事情做完不会离开。”常慎说道，“冰箱有牛奶面包，你自己拿。”
“我才不吃那玩意。”楚方进入厨房，搜寻可用的食材。
但是很遗憾，常慎对食物已经没啥要求，或者说他对这世界都没啥眷恋，吃得都能朴素，面包、生菜、胡萝卜、沙拉酱，是那种最为经典的白人饭，维持着自己的生命。
吃下之后感觉天塌了。
无奈之下，楚方只好点外卖：“你吃不？”
“不吃。”
“不行，你必须吃。”楚方点了两份煲仔饭，“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
没一会儿，外卖便到了，外卖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今天魔都气温三十六度，中年男人脑袋尽是汗水。
楚方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中年男人，后者接下鞠躬感谢。
“哎，别忙走。”楚方叫住准备离开的中年男人。
“帅哥有事吗？我急着送单。”
“不用急，超时我赔钱。”楚方将中年男人迎进屋子，随后说道，“大哥你应该已经结婚了。”
“有两个女儿。”中年男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很辛苦吧？有想过自杀吗？”
“啊？”中年男人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辛苦算不上，何谈自杀？假如我死了，我妻子和两个女儿该怎么生活。”
楚方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外卖App点到打赏页面，展示给中年男人：“大哥，你想要打赏多少钱自己点，我银行卡余额应该足够支付。”
“啊？”中年男人又呆了。
打赏还能自己点的？
我点几十亿你也能支付吗？
最终中年男人输了个‘66’元数字，随后笑着说道：“小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问这些问题，但我真诚希望你活得开心，这世界有诸多值得奋斗努力的事。”
“祝你们用餐愉快。”
说完，中年男人鞠躬，随之离开家里。
中年男人赶忙下楼，去送下一单外卖，点到App界面，他惊讶了，上面显示有客户打赏了‘’元。
上面还有备注：大哥，祝你生活愉快，天天开心。
中年男人立刻抬头望着那栋大厦，他知道那是方才那位小哥打赏的。
他跑外卖见识过诸多有钱人，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他打赏这么多的。
他轻声说道：“感谢。”
中年男人因为这大笔钱而欣喜，但依旧拎着外卖去送下一单，没有改变自己的步伐。
只不过他给自己发了消息，说今天的收入，妻子很是开心，要他早点回家，给他做好吃的。
... ...
楚方吃着煲仔饭：“那位大哥不比你累，为什么依旧没有想死的念头？”
“不一样。”常慎说道，“那位大哥有妻子，有女儿，有家庭，有对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切，即便是再疲惫，他也是开心的，有奋斗的冲动。而我... ...”
说到这里，常慎不再说了。
在他眼里，这世界没有值得追求的，一片灰色。
“我是你朋友不？”
“是。”常慎回答，但不等楚方发问，继续说话，“我很开心能遇到你，但... ...很抱歉。”
美味的煲仔饭一下子没味了。
楚方没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
吃完早饭，常慎前往整容医院，他要辞职，结束这份工作。
来到院长办公室，将辞职信交给院长。
“辞职？工作不顺？工资不高？还是工作环境不好？”院长问道，“我们可以商量的。”
常慎的审美很好，技术也很优秀，客户更是来自天南地北的有钱人，他是整容医院的王牌医生。
“不是。”常慎回答。
尽管院长再三劝导，开出高工资，但他依旧不为所动，结束掉这份工作。
“那么多钱你就不心动？我都心动了。”楚方跟着旁边说道。
“你缺那么点钱？”常慎斜视了他一眼。
“缺！”楚方说话，“你不爱钱，我爱钱，要不这样，你立功我领赏，咱们一举两得，双赢！”
听闻常慎要离开，整容医院诸多护士恋恋不舍，而情绪最为激动的是那些整容客户。
她们花费那么多功夫，那么多钱，也排了那么久的队，而主治医生居然离职了。
这谁能接受。
一众整容女子簇拥着常慎：
“常医生你先把我这手术做了。”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高就？我跟着你一起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