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懂。”巴蛇这么说着。
不懂?
功法、阵法、占卜……这世界上还没有她学不会的东西,也不存在她不懂的东西。
区区一个猫土的本体角色罢了。
观判轻轻一笑,近视不以为然,“我不懂的东西不存在。”
观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回到星罗班,末日客栈早已经猫散人空,除了梦幻境和星罗班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去。
本本从未被真正修好过,自11年前燃烧了本源之后,便时常陷入休眠。
“你在想什么。”
观判正拨弄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心中倒浮现出迷茫来,突兀之间听到询问,抬头却看到武松抱着哨棒,站在自己身边。
“只是有些无趣罢了,有时我希望时间慢些,但时间过得那么快,等到我希望时间快快走,时间却慢下来了。”
武松伸出握紧的爪子,火焰弥漫,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观判眨眨眼,看着摊开的爪心烤熟的红薯。
观判不明所以,“你这是?”
“日常训练罢了,还是说你不喜欢吃红薯了?”武松微微皱眉,就要收回手,“下次可以烤点别的。”
“韵力烤的红薯我还没吃过呢!”观判伸手拿过了红薯,“怎么想起用韵力烤红薯?我以为你不喜欢这样。”
“你都拿力量煮火锅了。”武松双手环胸,“俺拿韵力烤个红薯不是很正常吗?管他煮饭还是烤红薯,倒也省了柴火。”
观判侧头看向武松,吹下眼帘,将手中的红薯掰了一半,黄澄澄的红薯肉裸露出来,香味弥漫在空中,随手举到武松面前。
“你要吗?我一只猫可吃不完这么大一个。”
“俺可不与小猫抢东西吃,你又不是不能让食物一直保持温度,吃不完就等饿了继续吃,多吃东西才长个。”
武松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你真不吃吗?很香的。”观判站起身,“口水都流出来了,你才是小猫,我比你大着呢!”
武松攥着半个红薯,伸手去摸嘴角,不由惊怒,“哪有口水……”
话未说完,却看到观判挑眉看着他笑,脸瞬间微微一红,“确实不能让你吃剩的……”
两猫坐在溪边,武松频频转头看着观判,“师傅说,你是当年猫土大战受了伤,才会无法长大的。”
唐明倒挺会给她找借口,观判微微点头,“我是受了伤,所以无法长大。”
她前世自杀反抗失败,被炼制成了法器,说不清是好是坏,拥有了不老不灭的模样,永恒不死的灵魂。
法器如何会长大?
原以为到了猫土大概也能遵循一回自然界生长变老的规律,但也许这个世界的身体仍是她曾经的身体。
也许因为当初被炼制成法器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灵魂,总之,即使是来到猫土,她的模样仍然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
“厉害的猫有很多,俺以后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你的伤。”武松一爪握着红薯,一爪握紧。
“英雄不该是你这般结局。”
“蠢猫。”观判却毫不留情的批注,“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英雄,谁又说英雄一定会有好的结局?”
“参与猫土大战,对付挑起战争的黯,对抗混沌保护猫民不是英雄又是什么?”武松眉头微瞥,“是英雄,就该有好结局。”
“你看我这满身混沌污染,和黯的模样别无二般。”观判微微侧头笑着看他,身上污染和混沌弥漫出来。
“这样的我,你仍承认是英雄吗?”
“你只是受伤了!”武松瞳孔猛然紧缩,厉声反驳,“俺武松发誓一定会找办法,帮你治好伤,驱散混沌!”
“也许我并不想要混沌被驱散呢?”观判站起身点了点武松的鼻子,“小猫,是我在控制混沌污染,混沌污染是我的力量。”
“我不需要你帮我治伤,也不需要你帮我散去力量,若真的敬畏英雄,你该叫我一声前辈,我可不是什么小猫,你才是。”
观判的身影如烟雾般散去,武松站起身,看着四周大喊,“你只是被混沌控制了,才那么说的!混沌是邪恶的!”
“俺一定会找到帮你挣脱混沌控制的方法,帮你治好伤,让你恢复正常!”
傻子……
观判仍站在原地,看着武松大喊,转身沿着溪流往上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那是还在身宗的时候了……
墨邪控制着灵力和混沌缓缓相溶,随后把融合的能量球递给观判,“在你的血加持下灵力和混沌确实能融合。”
“研究方向是对的,世间的力量也许就是一个轮回,无论是灵力,韵力,亦或者混沌污染最开始也许都是一样的。”
观判捏着能量球对着往上抛了抛,“屑猫猫,那你有感觉到我的血和其他的猫有什么异常吗?那些银色的光是什么?”
“这个我很难说清楚。”墨邪抬起爪子放在下巴下,“但也许是你曾经在家中开启的那个阵法对你的身体产生了某种作用。”
“才让你的血液变得如同能量一般,而且是一种很稳定的能量,可以同化其他力量,甚至让灵力和混沌都能保持平衡。”
“这对研究没什么作用。”观判跳上桌子,往桌子上一躺,压倒一片瓶瓶罐罐,“我的身体是不可复制的。”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干脆把我当成原材料,也许我能让猫土上的混沌和韵力融合,这样以后就没有战争了。”
“你可算了吧小观判,相当糟糕的注意。”
墨邪提着观判的后脖颈把她从桌子上拎下来,“在混沌和韵同时存在的情况下,混沌强势的性状注定他会吞噬韵。”
“修花了多大功夫才从混沌中参悟出韵,你若再把混沌和韵融合到一起,猫土又要回到那个混沌弥漫的时代了。”
观判从墨邪手中挣下来,“但是不是已经正合适了我的血可以让力量维持平衡的融合,只要他们保持自己的形态……”
“以我的血作为调和,也许他们能够相生相存呢,就如同太极一样,共同支撑又共同配合,这样比起单用混沌或者韵力都要更强。”
“欸!小观判,以后这话你可不能在外猫面前说,今天墨邪只当未听到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只是只猫。”
墨邪抬手揉了揉观判的脑袋,“即使没有混沌,也仍然有坏猫,有的是想要独自变强的京剧猫,你若落到他们手里……”
“观判可不认为有京剧猫抓得住我。”观判抬手把手中的能量团一抛,“更何况就算抓住了,不还有屑猫猫你在吗?”
“我知道你一定会把我弄出来的,捞捞~”
“你呀~”墨邪无奈的摇了摇头,“猫外有猫,天外有天,若真的显露出足够诱人的宝物,墨邪也不一定能护得住你啊!”
“你们异猫衰落到如今模样,正是因为那些神奇的力量引起了贪婪的京剧猫的掠夺,你得保护好自己。”
“我的恩公大人我想你一定不是那些贪婪京剧猫中的一员!”观判笑着抬起衣袖,指甲划过手腕。
墨邪惊愕的看着闪烁着银色光辉的血便往地上滴滴答答流,“小观判,你……”
“恩公大人~观判的血既然有如此功效,便多送与你一些,这样以后你就可以变得更强,保护我了!”
墨邪却猛然握住了观判的手腕,温暖的韵力涌入体内,伴随着呲啦一声,观判愣愣的看着缠着手腕的布料。
墨邪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意,“以后可不能如此伤害自己。”
观判抬眼,却看见那双天青色的眸子中竟有些微的眼泪,“屑猫猫,你为什么也会哭呢?”
“因为墨邪是猫,是猫就会哭。”墨邪抚摸着观判手上的伤痕,蜈蚣一样扭曲的缝合线密布。
“为何你胳膊上有如此多狰狞的伤疤?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一直都有啊,只是通常情况下你们看不到,这些是我看到未来的代价。”观判把墨邪绑上来的布料扯开。
“确定不要血了吧?”轻轻一抬手,银色的丝线穿过皮肉,把流血到皮开肉绽的伤口缝合在一起,又留下一道扭曲的缝合线。
“小观判。”墨邪看着观判随手拉下衣袖遮住手腕,“即使你感觉不到疼,也不该如此伤害自己,会让你的亲猫担心的。”
“屑猫猫,你又忘了,我是只异猫,穿越了时间,我的家猫在不知多少年前了,我亲猫的后猫大概也已经死光了。”
“不会猫担心的。”
“墨邪会担心。”墨邪的声音清晰却又迅速,让观判恍惚间以为这是错觉。
“墨邪会担心。”墨邪却弯下腰,盯着观判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墨邪会担心,阿紫会担心,悠狸会担心,妹妹也会担心,小观判,墨邪希望,你不要再受伤了,保护好自己。”
观判歪头试图蒙混过关,墨邪却不知怎么的,和她较真,非要给个准确的答复。
“只有这一次,其他的都是预知未来的代价,只是看上去狰狞了些。”观判眨眨眼,“我不会再主动受伤了,我保证。”
墨邪后来找了很多药,也找了很多擅长治愈的厉害京剧猫,但那些狰狞的伤口无论怎么做都没有愈合的迹象。
“异猫的身体可能是和普通的猫不太一样,又在充斥着混沌和韵力的阵法中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与普通猫更是不同了。”
这是最开始到猫土时忽悠墨邪的话,此时也成了掩该自己本身是法器这个真相的谎言,“也许只有异猫医生能治愈我的伤。”
“墨邪会找到治好你的方法的。”墨邪却仿佛在较着什么劲,一头扎进那些远古的书籍里,“你会好的。”
“可这伤对我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啊。”观判不懂墨邪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分明知道自己对她的偏爱。
不过是受到了她的法术影响,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去找什么治愈异猫的方法呢?
她自己本身都不在乎这点伤口,又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墨邪却没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那之后,观判就有意识的将身上的伤口利用力量隐藏起来了。
竹林里隐隐约约飘着白色的雾气,观判低头看着潺潺流过的小溪,溪水中倒映出小狸猫的影子。
只有五六岁大的样子,小狸猫的毛发在朦胧的阳光中,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辉,粉红色的衣衫在风中随着走动微微摇曳。
脑袋后的金色大蝴蝶结后缀着长长的头纱,一颗蓝盈盈的珠子在头顶慢悠悠的转了转,翻了个身。
观判在石头上蹲下身,抬手去拨弄溪水中的影子,影子在水波纹中缓缓消散,但又很快聚在一起,用金色的眼瞳和她对视。
“观判——”
观判轻轻呼唤一声,溪水中的倒影也做出说话的动作,仿佛是在回应。
“观判,如果能感觉到疼,你会想要治好身上的伤吗?”她这么询问自己的影子。
影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她自己的回答。
“不,没有如果。”
轻轻捋起胳膊上的衣袖,被银色丝线强行缝合到一起的伤口已经密密麻麻,丝线重合在一起几乎将她整条胳膊染成银色。
那些血肉似乎仅仅靠着被丝线兜着才没有从骨头上脱落下来,衣衫的掩盖下,她身上其实已经没几块好肉了。
“观判,你好像一个被强行拼起来的碎尸块。”观判笑了笑,这么对自己说,说完皱起了眉,“我的伤口以前没有这么多。”
资本醒来时观判正对着溪水中的影子发呆,“狸猫,你怎么了?”
观判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狸猫,你再不开心?”
“有吗?”观判摇了摇头,“你的错觉罢了。”
面前突然出现一根插着糖果的签子,资本轻声询问,“狸猫,吃棒棒糖吗?”
“哪来的?”观判歪头,“奇迹还给你糖?”
“这是墨邪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