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当时来陇西侯府，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全是骗人的！”云雾为自家姑娘忿忿不平。
伏绾却笑道：“男人的话听听就好；
“若是当真，输的可就是咱们。”
她本就没打算在宫里长久住下去。
等解决完庄倩芍和那三个有隔世仇的人，她就会用自己的方式离开。
纳新良娣？
没问题！
就算是换太子妃，她也没意见。
不过，既然现在坐在太子妃位子上的还是她伏绾；
那有些事，她还是可以做的。
“你想做良娣吗？”伏绾径直去找裴银生。
“哎？”裴银生疑惑了。
伏绾笑了笑：“那我换个问法——
“你愿意在东宫过上每天只用按喜好酿酒、
“不用看大部分人脸色、不用担心随时随地被欺凌的日子吗？”
“自、自然是愿意。”裴银生低了头。
伏绾冷笑道：“好。
“那银生就在寝殿中，等我的好消息！”
伏绾说完就走了，留裴银生独自愣在原地。
银生不知伏绾今天怎么了；
也不知伏绾要做什么；
但，伏绾的话确实让她动了心。
她进东宫就是为了能按自己意愿酿酒、而不是按主子的喜好；
可进了东宫才发现，她身份依旧低微，依旧要看高位妃嫔的脸色。
连同为正七品昭训的羊脂，都能踩她两脚，而她无力回击。
如果位份高一点……
可当初是她不愿意侍寝，只想酿酒，元慎尊重她的意愿。
元慎脾气再好，也不至于要晋一个从不侍寝的妾侍的位份。
但是伏绾不一样。
她是女人。
自己不用做不喜欢的事，也可以晋位分。
况且这是太子妃自己提出的，不是自己狐媚子……
太子妃进东宫不到一个月，太子就一下子册封两位良娣！
太子妃和太子分房睡了！
太子妃要被太子抛弃了！
宫中从来不缺流言蜚语，新的流言迅速传播开来；
偶尔有人去造伏绾和伏昕的谣，还会被其他宫人耻笑——
“现在谁还讨论这个啊！早落伍啦！”
“如今传的都是太子要纳表姐的事！”
甚至有的王孙贵族，听说“太子妃要被抛弃了”；
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迎娶这位自带丰厚嫁妆和靠山的美人回家。
裴银生晋了正三品良娣后，搬进了林子规原先住的抱月轩。
抱月轩有个小厨房，还有专门存放食材的地窖。
小厨房可以用来处理酿酒用的食材。
裴银生相当满意。
裴银生曾在私底下问伏绾：“就算要再晋一名良娣，为什么是我？”
对此，伏绾的回复是：
“他能纳表姐为良娣，我为什么不能抬举你？”
裴银生的册封礼之后，伏绾再次喝了她奉的茶；
而到许鸣音被送进宫那日，伏绾则回了久违的娘家——
陇西侯府。
许鸣音扑了个空。
伏绾的意思瞎子也能看得出：
太子妃没接受妾侍的奉茶，就不算承认妾侍的身份。
东宫众妾虽然也有不喜欢伏绾的；
但是对于这位被娘家偷偷送进东宫的“关系户”，更加厌恶。
太子妃看不上她，她们也乐得不把她当回事；
更何况她连册封礼都还没举行；
只是碍于皇后脸面，面子上还是得喊她一声“许姑娘”；
最重要的是：
太子一次都没进过这位表姐的房。
至于伏绾，她敢专门挑这个时候不给许鸣音脸面，自有她的道理。
她早打听过，这还未册封的“许良娣”，是皇后亲妹妹的女儿；
而皇后的妹妹，早年为了攀龙附凤；
趁当时还只是王妃的皇后怀孕时，爬过亲姐夫的床。
皇后“赢了”——
她生下了嫡长子；
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迅速将注意力放回到妻子的身上；
可皇后也输了——
因为丈夫对她的妹妹念念不忘。
那位妹妹本来只能嫁个杂号将军；
皇上哪舍得让伺候过自己的美人下嫁？
于是硬是指婚，让长安侯、金紫光禄大夫娶了她，生下这位许鸣音。
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是“亲外甥女”，皇后能有多喜欢她？
允许她嫁给自己儿子就不错了。
前世元慎没有遇到伏绾，许鸣音早已顺顺当当进了东宫；
听说颇受宠爱；
可惜和她亲娘一样，耐不住寂寞，做出了相当大的丑事；
这事不是锦枫告诉伏绾的，而是从宫里传出来，最后一路传到伏绾所在的建康。
伏绾想着，等她复完仇离了东宫，便不会再理这些破事；
元慎想娶谁娶谁，想纳谁纳谁，与她再无瓜葛。
但至少现在，她要让许鸣音知道，谁才是东宫的女主人。
是以伏绾就大着胆子，在娘家舒舒服服地住下去——
正好她爹又戍边去了，家里只剩她和她娘，还有已经随了母姓的弟弟。
其实鸿烈既然已改姓“伏”，就已因“异姓”失去了继承陇西侯宗祧的权利；
但他亲姐姐是当朝太子妃、祖母是两国大长公主、
祖父是当利侯与开府仪同三司、舅舅是大将军……
朝中谁人敢提？
是以还以“陇西侯世子”称呼他。
在家时，伏绾有时也会想——
许鸣音会找皇后姨妈哭诉吗？
也许吧！
但，关她什么事？
“最烦这种成了亲还有事没事往娘家跑的。”伏绾不在，东宫某些妾侍便开始嚼舌根。
当然，这些话最终都会一字不落地落到伏绾的耳朵里，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
裴银生冷笑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没娘家可回吗？”
“你……
“说的好像你……”第五惊鸿又气又恼。
“我是正三品良娣，说不得你？”裴银生反问道。
第五惊鸿本欲反驳；
想起裴银生确实已晋为正三品良娣、仅次于太子妃，位分远在自己之上；
便只得住口。
“我倒觉得，第五承徽说得不无道理。
“我们身为东宫命妇，既然嫁进来就是太子的人；
“按宫廷规矩，后宫命妇是不能随意离宫的；
“东宫也不例外。
“太子妃是陇西侯之女。
“听说陇西侯是赘婿，难怪她的教养……
“啊我忘了……
“裴良娣，我与你同属正三品良娣；
“总可以说几句实话吧？
“你不至于拿位分压我吧？”许鸣音说道。
裴银生冷冷地说道：“还请许姑娘，等册封礼之后和奉茶之后，再来论品阶位分。”
许鸣音见裴银生提到“奉茶”，便顺着说道：
“不错。
“太子妃要喝了咱们奉的茶，才算承认咱们的身份；
“我进来晚，赶得不巧，太子妃回娘家去了；
“在座的妹妹们，可也有没能奉得上茶的？”
阮素芸和秦夙都在禁中；
在座的只有羊脂默默举起了手。
“这位妹妹生得怪可怜的，不知怎么称呼？”许鸣音笑着问道。
“正七品昭训，羊脂。”羊脂的声音如死水般平静。
许鸣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羊脂的长相与她的名字毫无关联。
她长得黑黑瘦瘦的，难怪不讨元慎喜欢。
许鸣音笑了一回，又叹道：“这奉茶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咱们做命妇的，无论是正三品良娣、还是无品阶的孺子，都不过是东宫妾罢了！
“可太子妃一日不喝咱们的茶，咱们就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
“妹妹知道的，皇后娘娘——
“太子的母亲——
“是我的亲姨妈。
“不如咱们同去，把这事跟姨妈说了，让她给咱们做主？
“也好让她看看，太子亲自挑的太子妃，到底是什么德性！”
“哦？那伏绾就请许姑娘赐教——
“我是什么德性？”伏绾冷笑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