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姐姐，我怕。”
她刻薄惯了，挤出来的笑容本来是为了和孩子们拉近距离的，结果因为笑容太过阴阳，硬生生把豆豆给吓哭了。
沈寒月憋着笑把豆豆一把抱起来轻哄。
“别怕，别怕，寒月姐姐在呢。”
顾倩也忍着笑去安抚程氏：“母亲，她还小，你别介意。”
程氏没面子的轻哼一声：“我还不至于跟个三岁娃娃生气。”
不过她到底被下了面子，不愿意在跟这些孩子们说话，自己去拉了个小板凳坐下，看着两个小丫头给孩子们散点心。
沈寒月捏了一块点心喂到豆豆嘴里。
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将刚才的不愉快忘了。
沈寒月凑到豆豆耳边低语了几句，指了指坐在一边落寞发呆的程氏。
豆豆仰着肉肉的脸颊，用力点头。
然后等沈寒月将她放下，她自己捏着手中的糕点，晃晃悠悠的到了程氏身边。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伸出手，奶白的手心里是一颗香甜的栗子糕。
“程伯娘，对不起，请你吃糕糕。”
程氏别扭的轻哼一声，别开脸。
眼角余光看到小姑娘无措又可怜兮兮的眼神，又伸出手把糕点拿过来塞进嘴里。
“谢谢。”
豆豆看她把糕点吃了，开心的跑开了。
程氏嚼着口中的糕点，心里暗自嘀咕。
这栗子糕还是她拿来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但是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她此时的好心情。
顾倩远远的看着母亲消瘦的身影，低喃道：“谢谢。”
沈寒月拍她一下：“一家人，谢什么。”
顾倩弯了弯眼睛，转身去跟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
……
不同于城郊的惬意，此时的京都颇有几分风声鹤唳。
前几日镇国公刚交上去的虎符丢了，有人坚称自己看到有鬼鬼祟祟的人进了麟王府。
因为事关重大，皇帝派了诚王和大理寺卿一同带人查封了麟王府。
虎符没有找到，从澄心湖里捞出来足足二十多具尸体。
当一具具的尸体从麟王府抬出来的时候，整个京城都炸了。
大理色的停尸间都放不下的程度。
诚王和大理寺卿吐的天昏地暗，进宫复命的时候，脸都是绿的。
大理寺卿跪在御书房的地板上，脑子里还是麟王府那仿若人间炼狱的厢房和人工湖。
“皇上，麟王所为实在泯灭人性，丧尽天良，求皇上严惩。”
想到今天从麟王府出来时，愤怒的人群，大理寺卿后怕的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晋元帝头疼的按着眉心，看向一旁的诚王。
“这件事，诚王怎么看？”
诚王像是隐形人一样站在一旁，听到晋元帝点名才上前一步。
“这件事确实是麟王做的不对，但是他杀的人都是自己王府中的人。按照我朝律法，贱籍之人生死皆系于主身。”
他偷偷抬眼看一眼晋元帝的脸色，接着道。
“他们都是麟王买来的，身契还在户籍处做过备案，属于麟王的私有物，认真算起来，并不算违反东晋律法。”
这件事情恶劣在麟王恶意将人折磨至死，甚至违背人性，将人当做牲畜炖煮，杀人取乐。
但是人都是偏向弱者的。
这种将人命视为草芥，肆意践踏的做法，会最大程度的激发百姓的怒意和愤懑，若是不加以惩处，说不定会生出动乱。
诚王将头压的更低，沉声道：“麟王乃是先帝爱子，皇上的亲弟弟，身份高贵，只是虐杀一些自己府上的贱民。臣认为，麟王当罚，但罪不至于重罚。”
“百姓们要的只是朝廷的一个态度，咱们大可以做出这个态度来，先平息民愤。等过一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再给麟王补偿。”
大理寺卿却在此时抬头怒视着诚王。
“王爷这话说的太过偏颇了，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即便是奴籍也不该这样糟践人命。”
他朝着晋元帝深深一拜。
“皇上，贱籍之人生死系于主身是为了约束他们对主子忠心，可不是让主子肆意虐杀的借口。如今开了这个先例，不严惩以儆效尤，来日他人有样学样，我东晋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自相残杀？”
诚王自从女儿宠冠后宫，自己又重掌实权后，听到的尽是恭维之语。
骤然被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当着皇帝的面下了面子，心下恼怒。
“是本王该问大人是什么意思才对，什么叫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龙子的命和那些孩子都养不起的乡野贱民的命，能一样吗？”
“麟王和咱们皇上都是先帝的孩子，大人这样说，将皇上置于何地？不过是死了二十多个人，难不成让麟王给他们偿命？”
诚王偷换概念，将事情牵扯到了晋元帝，堵的大理寺卿说不出话来，只能高呼。
“望皇上三思啊！”
此时此刻，大理寺卿无比想念大刀阔斧，行事果断的镇国公。
两人各执己见，谁也不愿意让着谁，晋元帝听着两人争吵，一股烦躁从心底涌起。
“你们都别吵了，暂时将麟王囚禁麟王府，容朕想一想，明日早朝再议。”
说完，他将头支在御案上，摆摆手让他们先出去。
大理寺卿和诚王低头退去。
等出了御书房，两人对视一眼，两看两相厌，各自扭头离去。
御书房的争执结束了，京中百姓们的争执才刚刚开始。
被愤怒的百姓围堵的水泄不通的麟王府门口。
不知是谁扔了一个臭鸡蛋砸在了麟王府的招牌上，很快，接二连三的人开始将手里的东西往麟王府砸去。
门口的砸招牌，挤不到门口的就直接扔到麟王府的墙上，院子里。
开始的时候围守的护卫还试图阻拦，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只能自己避着点，护好自己别被砸了就行。
一个守门的侍卫被掉下来的臭鸡蛋砸个正着，恶臭袭来，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
好不容易恶心劲儿过去，忍不住骂道。
“这什么破差事，早知道今日休假了，他娘的，麟王作孽，咱们跟着遭殃。”
话音刚落地，不知是谁竟然直接冲破人群，直直的朝着麟王府的大门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