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他冷漠的语气刺激的几乎站立不稳。
她捂住心口，深吸一口气。
然后狠狠的甩了晋元帝一巴掌。
“没有人永远欠你的！即使，你是皇帝。”
“我从前以为 你是迫不得已，如今看来，只是本性自私而已。”
她倒退两步，面色苍白的坐回软榻上，抬手指着门口。
“滚！现在就滚！”
晋元帝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脸，下意识抬起的手在看到皇后颓然伤心的模样后，骤然收回。
他终究是舍不得动她的。
可作为皇帝的自尊心，让他也说不出服软的话来，只能冷着脸转身离开。
出了皇后宫门，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心头茫然。
两情相悦的少年夫妻，怎么就忽然走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可他是皇帝啊！
皇帝怎么会错呢？
他励精图治，治下爱民，为了安抚诚王，连自己都要在淑贵妃面前卖笑。
穷到蛐蛐都自己偷偷去御花园抓，怎么就错了呢？
老师教他的帝王之道，怎么就错了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不明白。
次日早朝，久不上朝的麟王也在。
不等大臣们上奏，他推着轮椅出列。
“皇兄，臣弟昨日与您商议的事情，您可想清楚了？”
麟王一脸傲然的瞥一眼旁边的顾卿，内心笃定皇帝一定会同意。
那道遗旨是皇帝的心结，也是他皇位的威胁。
用一个女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晋元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去问顾卿。
“顾爱卿觉得如何？”
顾卿拱手出列。
“臣认为，麟王一拍胡言，是徇私报复臣妹，臣绝不会同意让妹妹嫁进麟王府。”
晋元帝深深的看着顾卿的凤眸，意味不明道。
“倘若是朕也希望呢？”
皇后从前也是很明事理的，大约是久居深宫时间久了，渐渐变的眼界狭小起来。
顾卿不同，这么多年来，他比谁都清楚，他一步步走到如今有多艰难。
为了那道遗旨，他忍了麟王和钟太贵妃多少次。
他觉得顾卿一定会支持他的选择。
顾卿低头：“恕臣难以从命。”
晋元帝依旧面无表情，握着龙椅的手骤然收紧。
他心头甚至有一丝茫然。
看到晋元帝和顾卿意见相左，麟王唇边的笑意更加森寒。
“顾卿，你要抗旨吗？”
不抗旨，就要将自己的亲妹送到他手里，任由他捏圆搓扁。
抗旨就必定和皇帝心生嫌隙。
这笔账，他怎么都不亏。
想到昨日的屈辱，至今还疼痛的身体。
这些都是沈家和镇国公府给予他的。
哪怕将他们所有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除他心头之恨，现在，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顾卿瞥一眼不怀好意的麟王，语气坚定。
“臣妹的婚事乃是家事，谈不上抗旨这么大的罪名。”
“若仅仅因为麟王想要求娶被拒就背上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传出去百姓们恐怕会误解皇家以权压人。”
端王也跟着出列，站在顾卿旁边。
“皇兄，五弟跟镇国公冲突在前，且回京时日尚短，大部分时间都在府中养病，跟镇国公府小姐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所谓的两情相悦难以服众。”
“而且五弟断袖之癖闹的满城风雨，此时将镇国公府的小姐嫁进麟王府，任谁看都是咱们皇室欺负人。”
“边关还有二十万将士看着呢，咱们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啊！臣弟私以为，此举不妥。”
端王说完，晋元帝还来不及反应，麟王已经大骂出声。
断袖之癖四个字宛若惊雷炸响在他耳边，将他炸的理智全无。
“好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你这样的小杂种也敢骑到本王头上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一鞭子抽过去，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宫中不能带武器，进宫门的时候就被搜走了。
只能气急败坏的指着他。
“若是父皇还在的时候，你这样的贱种，给本王舔脚趾头都不配，如今本王的事情也敢叫嚣，我看你是皮痒了，想让本王给你紧一紧！”
眼见他越骂越难听，不少大臣都忍不住蹙起了眉，晋元帝出声呵止。
“够了！”
吵吵吵，吵的他脑瓜子疼！
这里是金銮殿，不是他娘的菜市场！
抬手想要将手边的镇纸扔下去给麟王一下子，看着那上好的羊脂白玉眼皮子一抽，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真他娘的疼！
要不是他那个不靠谱儿的爹，他这个皇帝何至于如此窝囊。
有晋元帝发话，发疯的麟王闭了嘴，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他怀疑的目光在顾卿和端王之间打了个转。
端王一向是个明哲保身的，这次却为了顾倩的婚事主动开口，难道镇国公府和端王府有结亲之意？
他们是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的？
竟然能让谨慎如端王这样的人，急的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胡话。
东晋的兵马就是他这个皇帝的兵马，都是他的子民，何谈寒心？
感受到晋元帝怀疑的眼神，顾卿就知道不好。
他和端王，一个是手握兵权的重臣，一个是亲王，原本最该保持距离的人，端王却主动为他说话。
且他口口声声说寒了二十万将士的心，简直是往晋元帝心里插钉子。
兵权虽然握在他手里，可他只是带为统领，说到底，二十万兵马是东晋的，是皇帝的，但绝不是他顾卿的。
明面上是替他说话，实际上，却是在实打实的挑拨他和皇帝的关系。
果然，晋元帝放在他身上的眼神越发阴郁。
“哦？寒了二十万兵马的心？我东晋的兵马，何时成了镇国公府的私兵？朕怎么不知道？”
他语气平静无波，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底发寒。
顾卿垂下凤眸，从自己衣襟中拿出提前就准备好的兵符，言辞恳切。
“顾卿不敢！镇国公府承蒙皇上多年信任，不敢妄自托大，愿交出兵符以表忠心。”
从昨日麟王攀咬镇国公府之时，他已经料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