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和赵荀对视一眼。
他们都是知道当年隐情的，自然能听出皇帝的言外之意。
顾卿亲手扶起晋元帝。
“臣等受不起您的礼，这事儿跟您没有关系，只是，此事皇上还是要对外给我们镇国公府和赵府一个公道。”
他当着众人的面废了麟王，不将此事前因后果解释清楚，百姓们口口相传最后指不定将他说成什么妖魔鬼怪。
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名声，就是怕百姓们知道此事因寒月而起，将她视为妖孽祸水。
竟然引的亲王强抢臣妻。
世人总是会把男子的过错归咎在女子身上，他不能堵住别人的嘴，但是必须尽可能的避免寒月受到伤害。
顾卿敢去废麟王不是一时冲动，他是知道晋元帝的心思。
同为皇子，怎么可能真如表面上一般和谐。
别看如今的钟太贵妃哭哭啼啼柔弱不能自理。
先帝在的时候可是嬉笑言谈间就可以要人性命的狠角色。
晋元帝和他的生母从前没少在她手里吃亏，若不是麟王当时年纪小，加上先帝临死前让晋元帝务必保护好他们母子。
她们怎么可能有如今的逍遥日子。
只是情分越用越薄，麟王却随着长大，性子越发跋扈。
不知道他的护身符还能护着他多久。
晋元帝听到顾卿的话，沉吟片刻。
“朕明日早朝会斥责五弟的。”
他一副痛心疾首，又舍不得为难弟弟的好兄长模样。
安抚好顾卿和赵太师，晋元帝才淡淡的看着跪坐在地上出神的钟太贵妃。
“太贵妃也听到了，不是朕不想给五弟做主，实在是他做的事经不起推敲。”
“您也别跪着了，回去看看五弟，最近一段时间就让他在王府好好养伤吧，没事儿就不要出去了。”
钟太贵妃知道多说无益，默默的起身，出了御书房。
等钟太贵妃走了，门口的小太监识趣的将御书房的门关上，给三人留出单独说话的空间。
麟王因为伤的重，皇帝将他暂时安置在了永安殿养伤。
钟太贵妃回去的时候他人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哀嚎。
“你们这些废物，医术不精也敢来给本王看病！”
“什么接不好？接不好本王就要了你们的命。”
永安殿里跪了一地太医，皆战战兢兢。
麟王看到钟太贵妃进来，立刻询问。
“母妃，皇兄怎么说？他有没有处死顾卿那个乱臣贼子？”
钟太贵妃避开儿子期待的眼神，先让跪了一地的太医们起来。
“劳烦各位了，你们先出去吧。”
儿子的伤情她早就知道。
顾卿下手极狠，一点点将骨头捻的粉碎，绝无续骨的可能。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儿子医治好的可能，责怪这些太医也没用。
“多谢太贵妃体谅。”
太医们早已经被麟王折磨的苦不堪言，听到钟太贵妃的话，如蒙大赦，纷纷做鸟兽状散。
殿中只有两人的时候，钟太贵妃终于忍不住，给了麟王一巴掌。
麟王没想到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最疼爱他的母妃竟然还打他，捂住脸不敢置信。
“母妃？”
他的脸被顾卿打过，现在牙齿还是松动的，被钟太贵妃一巴掌扇下来，疼的他嘴角直抽搐。
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种，钟太贵妃怎么可能不心疼。
被麟王一喊，当场就落下泪来，哽咽着道。
“你怎么如此糊涂？”
“ 顾卿手掌兵权，赵太师桃李满天下，你惹谁不好？为什么要跟他们过不去？”
钟太贵妃想到自己气冲冲的跑去找皇上讨公道，结果却反被顾卿和赵家告了一状，心里是又羞又气。
她在后宫叱咤风云半辈子，怎么会生出一个如此愚钝不堪的儿子？
麟王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他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满心气愤。
“皇兄是不是不肯罚他？我就知道，什么狗屁的誓言，都是骗人的，父皇一死，他就跟外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钟太贵妃连忙去捂住儿子的嘴。
“你疯了，这是宫里，你说话也如此口无遮拦。”
“你自己害人在先，让我怎么给你讨公道？”
“好好的，你派人去劫持镇国公府和赵家的马车做什么？顾卿那个夫人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麟王撇开头，用自己仅剩的右手扒拉开母妃的手。
“不过是个卑贱的商户，看她长得漂亮，借过来玩玩怎么了？”
“大不了事后我把他妹妹给娶了，一个出身低贱的夫人换要给亲王妃的位子，怎么算都是他们赚了。”
钟太贵妃被儿子无所谓的态度气的直喘粗气。
“总之你给我记住，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去找镇国公府和赵家的麻烦。”
她心疼的看向儿子软趴趴的胳膊和腿，轻轻叹口气，又软了语气。
“等泰山祭祀后，我会跟皇帝求情，让你留在京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王妃，好好的关起门来过日子。”
儿子已经废了，再让他去封地她也不放心。
反正一个残废，绝对不可能威胁到皇上的帝位，希望皇帝能看在手足亲情上，能让他留在京都。
麟王低垂着眉眼，感受着手脚传来的一阵阵剧痛。
他的母妃变了。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怕事儿的。
吃了这么大的亏，竟然劝他心平气和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都别想！
听到母妃起他的婚事，他微微扯了扯唇角，安抚道。
“儿臣知道，母妃放心，儿子回去一定好好自省。”
钟太贵妃听到儿子的保证，忐忑的心安了安。
她摸着儿子的头，手抚上他青紫的脸颊，心疼的直掉眼泪。
“今时不同往日，我的儿，委屈你了。”
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将顾卿千刀万剐。
可是她已经不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了，顾卿也不是昔日的无知孩童。
人呐，要学会认命。
她如今已经不求其他，只求儿子好好的活着，过几年给她生一个大胖孙子。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麟王顺从的将头靠在母妃的心口，心里却暗暗发誓。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