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你再这样玩物丧志，以后不让你师娘送你玩具了。”
太子将风车背到身后：“我扎马步了，不信你问他们。”
他指着身后的小太监。
小太监上前两步，跪下行礼：“回国公爷，太子爷确实扎了一个时辰马步。”
小太子傲娇的冲着顾卿挑眉，他可是做完了功课才玩儿的！
“起来吧。”
顾卿摸了摸太子的头：“先前已经教了你拉弓射箭和骑马，今天教你骑射。”
太子将风车交给太监蹦蹦跳跳：“好啊，好啊，我学了骑射，秋猎的时候就可以去打猎了！”
他也要去猎白狐给母后做披风。
顾卿先带着他示范了几次，确定他记住了要点，才让他骑上自己的小马驹去试一试。
最初的兴奋过去，学武的辛苦和枯燥再次涌上来，太子很快就哭唧唧的要求休息。
换做往日顾卿肯定是不同意的，但今天心情好。
他亲自将太子抱下马：“休息两刻钟。”
其实太子只是照例喊一喊辛苦而已，没想到师父今天竟然大发慈悲，真让他休息了。
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心里发怵。
“师父，我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累了，不想休息了。”
顾卿视线瞥一眼供贵人们休息的营帐，白色的油布边缘露出来半个明黄织金的脚面。
他附身到太子耳边，指给他看“去给你父皇请个安。”
太子看到那半个脚面，漆黑的眸子一亮，秒懂师父的意思，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好。”
他猫着身子从营帐的另一边溜过去，果然看到父皇正踮着脚偷偷摸摸的往校场那边看，他身后站着的大总管刚要提醒，被他用眼神制止，做了个奴才自己闭嘴的动作。
太子轻手轻脚的溜到父皇身边，扯开了嗓门儿：“儿臣给父皇请安！”
广阔的校场里，刚才还站着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顷刻间没了踪影，晋元帝正探头探脑找两人去哪儿了，被身后惊雷一般的喊声吓了一跳。
晋元帝抬手就要去打太子：“你这孩子！竟然敢吓唬老子！”
太子转身就跑：“儿子是给您请安呢，您不领情就算了，还想打我！”
“师父，师父救我！”
太子猴儿一样爬到顾卿身上，顾卿揽住他的腰，以免他掉下去。
晋元帝指着顾卿：“你们两个狼狈为奸！”
顾卿：“是你自己鬼鬼祟祟的，跟我们有什么干系。”
他颠了颠怀里的小太子，寻求认同：“是吧？”
小太子抱着顾卿的脖子，点头：“就是，就是。”
晋元帝原本要反驳的，看顾卿今日春风得意，感觉比新婚的时候还意气风发。
他摸了摸下巴：“你这是焕发第二春了？”
大夏天的，怎么一身春天到了的气息？
从见面到现在，嘴角都没下来过。
小太子听不懂父皇的话，转头打量着师父：“什么是第二春？”
顾卿黑脸，放下小太子：“两刻钟到了，你该去练骑射了。”
小人儿瘪瘪嘴，冲着顾卿的背影做个鬼脸，乖乖去练习。
小太子走远了，大总管跟着退开。
等只剩下两人，晋元帝才开门见山：“诚王妃来皇后处哭诉了几次了，华阳郡主从你成亲后便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你，在家里闹绝食呢。”
当年，顾卿一举高中，状元打马游街，不知道夺走了多少京中贵女的芳心，其中以华阳郡主为最。
顾卿确实优秀，诚王妃为了女儿不惜拉下脸面亲自去国公府商谈婚事，奈何老国公夫人是个拎不清的，非要让顾卿娶自己的娘家侄女儿，为了推掉华阳郡主的婚事，闹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吓退了京中贵女，也吓退了诚王妃。
华阳郡主依旧爱慕顾卿，却绝口不提嫁进国公府的事儿。
现在看一个商户女嫁了她的心上人，老国公夫人也被压制的服服帖帖，又动了心思，称只要可以进国公府，哪怕是平妻都可以。
顾卿抿了抿唇，声线极冷：“我已经娶妻了。”
晋元帝看他一眼：“华阳郡主同意做平妻。”
沈家只是商户，嫁进国公府是高攀，堂堂郡主跟她平起平坐，传出去并不丢人。
诚王府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已经是十分退让了。
顾卿冷笑：“你想让我娶她？”
晋元帝点头：“诚王夫妻对华阳郡主宠爱至极，娶了她，就是娶了诚王手中的十万兵马。”
顾卿：“我此生只寒月一个妻子，不会再纳妾娶妻了。”
晋元帝眼眸深沉的看着他，不确定他话中真假。
良久，晋元帝才道。
“你不愿娶就算了吧。”
随着这句话落地，刚才的微妙气氛烟消云散，晋元帝随手拔一根草吊在嘴里，漫不经心指挥着太子练习骑射。
顾卿垂眸。
其实东晋如今兵力并不分散，晋元帝手中三十万兵马，他手里二十万兵马，诚王手中十万兵马。
其余各个将领手中共十万兵马。
一旦他娶了华阳郡主，就相当于有了和晋元帝平分秋色的兵力。
这绝不是晋元帝想要看到的。
他只是，在试探他而已。
年少情谊，终究是回不去了。
远处的城楼上，凤袍加身的皇后站在风口处，看着校场上的皇帝和顾卿。
“娘娘，您不是要见国公爷吗？”
宫女撑着伞，帮皇后挡住骄阳炽热的光线，疑惑问道。
皇后看了一眼比肩而站的晋元帝和顾卿，嗤笑一声，淡漠而无望的道：“不用了。”
不需要了。
皇帝已经做了选择。
诚王是东晋唯一的异性王，表面上烈火烹油，掌兵权而位高权重，实际上却没有世袭罔替的荣耀。若不做出改变，诚王一死，兵权被收回，整个王府都会淡出京都权贵圈子。
诚王和诚王妃确实宠爱女儿，却不会真的为了女儿不顾家族利益，不顾皇帝忌讳将女儿嫁进国公府。
当初诚王妃假意去国公府提亲，实际上故意激怒在意出身的老国公夫人，让那个蠢货主动闹掰了两家婚事。
如今华阳绝食威逼，诚王妃表面进宫哭诉，放低身段不惜让女儿做平妻都要惊女儿送进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