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岗正自鸣得意间,毕然突兀传音,“公子耶,你笨不笨?他们四人或多或少与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就不怕你是药引子?”
是喔,自己嘚瑟个啥?
五人在屯里少女的引领下,来到一个茅草屋,各自进了一个房间。
柳翠青居然看也没看葬岗一眼,释释然独自离去。
房间四处漏风露光,让葬岗嗟讶叹息。
山冈屯真这么穷吗?难道山冈屯只是大岗村外围,居民也是贫苦之人,附属大岗村赖以生存?
或者扶族人数极少,让周边贫苦居民供养,而自己躲在暗处休养生息,苟延残喘?
真如此贫穷,扶氏一族修炼资源来自何处?他们可是震慑擎梵大陆,让修士谈之色变的扶族!
除非,除非他们与自己一样,靠死气,戾气,杀气修炼,基本不依赖外物。毕然可说过,群山中的死气与自己同根同源!
近一个时辰后,在屯里少女的呼唤下,五人蜿蜒曲折走了一里多地,才来到一片树林茂盛,而又山石林立之处,一座院落坐落于此。
院落中间是一棵十人合抱之树,遮天蔽日。主院落依托此树搭建而成 。
二三百屯民正在穿梭忙碌,脸上喜气洋洋,似在迎接新人前来。
那村冲喜迎上前来,一个揖让,“各位小姐公子请!我屯今日正好有一对新人百年好合,各位恬逢其时,正好好上加好。”
入了屋内,五人被分开安置在两旁长桌后,但并不是主坐。
陆陆续续有客人来,有男有女,皆是衣着朴素打扮,肤色黑膛发亮,一看便是常年耕作之人。
屯里少女端上的吃食,全是大盘大盘的牛羊鸡鸭驴鹿,青蔬极少。喝酒的碗是海碗,被少女们满满?上。
五人怕失礼,不敢轻易动筷,皆看着其他客人的动作。
可其他客人却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眼前吃食。见此,葬岗干脆闭目养神,坐着干等。
片刻后,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粉红的桃花从屋顶缤纷飘落,十名少女鱼贯而入,一手挎篮,一手向地面撒落鲜艳的藏红花。
踏着地上的藏红花,一名紫袍老者徐徐走出。
紫袍老者微微一颔首,接过酒碗,朗声道:“今日佳时,喜迎新人成礼,各位满饮此碗,为新人贺!”
说罢,咕噜咕噜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其他客人也是如此。
葬岗五人面面相觑,未见新人,却先饮贺酒,山冈屯礼仪怪异。
在众目睽睽无声的凝视下,不喝酒就非常尴尬失礼了。
祈连山第一个端起酒碗,喉结滚动,一碗下肚。
其余四人不再拖延,纷纷端起酒碗。
可能是酒太辢,阴女期间间或停下,伸伸小舌头,用小手连扇几下,似要驱赶辢味。
柳翠青却是好酒量,一碗下去,面不改色。
元不缺扭捏作态,捏着鼻子灌了下去,顿时脸色樱红。
葬岗徐徐饮之,时不时咂咂嘴巴,不急不躁,但主人也不催促。
歇在他右肩膀上的毕然倒是急了,咯嘎啾个不停,似在责备他惺惺作态,不晓礼仪。
葬岗手指蘸酒,弹入毕然鸟嘴中。毕然两只小眼睛圆睁,鸣叫声顿歇。
终于,葬岗喝完了最后一口酒。将碗放下时,见其他四人并没有异样,不禁暗自感慨,自己又多心了。
毕然此时却睡眼朦胧,在他肩膀上一晃一晃的。才一滴酒就醉了?
葬岗正欲调笑毕然,后者忽然传音,“此酒此时乃佳酿,无妨。后面公子可要闭神识,关心念,以魂体应之。切记!”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悠悠的笛声传来,深邃而遥远,似乎能穿透人心,渗入识海。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元不缺脸色酡红,摇摇晃晃站起,前面两个坨坨突然鼓起,他下意识的揉搓了几下。
祈连山脸红脖子粗,太阳穴青筋爆起,双眼充血,似一个嗜血的豺狼。
柳翠青虽未动弹,但身上泛起一阵阵幽冥之气。这是厄难之气!
阴女千娇百媚,搔首弄姿,阴气逼人,身影不停闪烁。
葬岗也有些晕乎,顺势一巴掌拍飞毕然,踉踉跄跄向门外走去。
人影一闪,紫袍老者拦住了去路,笑呵呵道:“葬公子,新人未到,喜宴未尽,请暂且留步!”
葬岗故作迷糊,顺手一剑劈出,紫袍老者两根手指一夹,竟生生夹住断剑。
葬岗欲抽回断剑,断剑居然纹丝不动。
一息之后,紫袍老者手指一松,葬岗连续后退十几步,又回到了长桌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葬岗口中不停嘀咕锤子锤子,神识扫视识海中晦涩的符号,手中断剑不时抖动。
顿时,一道道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似乎打乱了悠远的笛声。此刻,元不缺等四人似乎清醒了一些。
柳翠青站起来,缓缓扶起葬岗,向紫袍老者道:“我家公子醉了,不能奉陪,失礼了。公子,我扶你去歇息。”
紫袍老者从诧异中回过神来,想伸手拦又收回手,尬笑道:“二位能否稍待片刻?半刻钟后,新人便出,礼毕二位就可以走了。”
“我家公子醉酒,会丑态百出,到时弄得不好看,主人家可不要怪罪就好。”柳翠青强压住心中烦躁,轻笑道。
紫袍老者一笑而过,“无妨。热热闹闹才正好。”
突然,锤子促织声潺潺而去,风铃声急促响起,成千上万死魂从断剑中飞出,整个院落阴气弥漫,悠远的笛声咔嚓一声停了下来。
“主人家,我说的没错吧。我家公子一醉酒,厄运厄难就降临,幸亏公子没乱来,不然就更不好看了。”柳翠青盈盈屈膝一礼作谢罪状。
此时,元不缺,祈连山,阴女纷纷揖让,皆言酒醉迷乱,恐会失礼,作告辞状。
紫袍老者一时为难,脸色变幻不定。
毕然咯嘎两声,葬岗突然站直,轻叱一声:魂收!
成千上万死魂钻入断剑,风铃声骤停,顿时整个院落风和日丽,一片清明。
“主人家,刚才一时酒醉迷人眼,失礼了。既然主人家如此好客为难,那就请出新人。观礼完毕,我等也好离去。”葬岗醉眼朦胧道。
紫袍老者脸色顿时铁青,不发一言,众人一时僵在原地。
“不缺公子,祈连兄,阴女,我等坚持一会儿,静等新人出,如何?”葬岗扫视三人。
三人会意,连忙点头。五个人抬头,殷切的,静静的,望着紫袍老者。
十几息之后,紫袍老者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脸色一变,又笑呵呵道:“五位既然醉酒,我们也不好过于拂诸位之意。诸位请便!”
葬岗一个踉跄,似乎要摔倒,被柳翠青及时扶住。
葬岗站稳,口中依然道:“不可不可!如此失仪之事,我等做不出。不到半刻钟的时辰,我们等得起,也一定要等!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