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那位侧妃,名耀仪。
她和郑家的那位侧妃郑木槿,乃是闺阁的手帕交。
两个人情同姐妹,感情深厚。
一个强于诗书文采,另一个则是善于往来社交。
性情互补,才情也是互补。
即便嫁给了同一个男人,在后来,她们也并未俗套的反目成仇,因为宠爱斗个不可开交。
相反,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两个人对待公仪朔,没有过多男女之间的心思,倒更像是下属对待上司一般,恭敬却又并不亲密交心。
原主当时还曾密切观察过一段时间这两个人。
毕竟在原主看来,内宅之中皆是敌人。
但很快,原主被发现,这两人的确是无意恩宠。
她们两个,是代表家族嫁给了皇家,从嫁过来的那一刻,她们的政治意义便已经完成。
而后,得宠还是失宠,过得如何,只要不死,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唯一能够打破这种平衡的,只有她们诞育下皇嗣。
但是记忆中,这两位侧妃从未在子嗣上有过喜讯。
直到后来,公仪朔在夺嫡之争中败落。
为了保全两位侧妃,他主动提出让周家和郑家接回各家女儿。
那时,原主才机缘巧合得知,原来这两位侧妃之间,并不只是姐妹情谊。
或许曾经只是单纯的姐妹情深,但伴随一起嫁入皇长子府,自己的夫君又只偏宠一人,她们虽是侧妃,可这内宅孤寂,几乎和守活寡没什么区别。
于是,便生了些别样的情愫。
她们那时甚至苦苦哀求公仪朔,说愿意留在他身边继续做侧妃,哪怕日子艰苦,她们也绝不畏惧退缩。
因为一旦离开了公仪朔身边,家族中为了保全颜面,她们两个已嫁入皇家之人,最可能的命运,便是长久待在府上,不准轻易在皇都内走动。
那她们两个人,日后可能就没了再见面的机会。
但那时,公仪朔知道,公仪穆得权之后,第一个要的便是他的性命。
两位侧妃留下来,不过是搭进去两条冤魂。
于是强硬地通知了二人家中,将其各自接回府中。
如今这两个人进府,时苒对她们,可都是各有安排的。
而在侧妃入府前,时苒也终于以摇光的身份,重新联络上了公仪穆。
公仪穆原本正在书房看书,他新抬举的侍妾陈氏,正在一旁红袖添香。
突然,外头传来了几声鸟鸣声。
公仪穆神情微变,找了个理由打发了陈氏。
而后,屋内悄无声息出现了一道身影。
正是七星君中的暗卫天枢。
“殿下,摇光有动!”
天枢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恭敬递给了公仪穆。
公仪穆看完信中的内容,神色愈发冷冽。
“怪不得公仪朔最近在户部如有神助一般,舅父给他挖的几个坑,他都机敏跳了过去。原来真是身边得了个好谋士,皇后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也是,若真如她表露出来的这般粗鄙无知,她如何能够坐上皇后这个位子。”
信上写到,皇后为公仪朔寻来了一位谋士,听闻是从承宣公之前的关系那里找来的。
这位谋士,据说有超世绝伦之才,谋无遗策之能。
如今,这人正在睿亲王府上,但伺候的人全都是公仪朔的心腹,嘴都极严,丝毫探听不出什么。
“摇光竟也没有办法吗?”
天枢对摇光可是了解的,综合能力来算,摇光几乎算是七星君中最为出众的一个。
不过是因为她的美貌实在太过压倒性,所以才被派去了以美色诱之。
若摇光都探听不出来,其他暗卫去了也是白给。
“之前暴露的暗桩泄露了太多不该泄露的,摇光如今在内宅行动也是畏手畏脚,生怕引起公仪朔的怀疑。她在那个关口进了府,本身就是嫌疑极大。若不是公仪朔的确对她有几分沉迷,怕是她早就被处理了。”
时苒拔除的那一枚暗桩,还是极有用的。
如今的一切 ,都可以推到那枚暗桩上去,还丝毫不会引起怀疑。
“所以,摇光让我们在周氏和郑氏这两位侧妃身边的暗桩,到时配合她一起行动,或许能够从内宅突破,探听出这位谋士的信息。即便不成功,到时候推这两位侧妃出去便可。”
公仪穆看向天枢。
“把暗桩的人员名单传给摇光,让她见机行事。”
在圣上为公仪朔定下了两位侧妃人选之后,公仪穆便在周府和郑府都安插进去了人手。
虽然因为时间较短,这些人尚未混到心腹的地位。
但此次郑氏和周氏的陪嫁女婢和嬷嬷中,也是有他们的人手的。
“是。”
天枢低头领命。
此刻,他们谁都不会想到,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摇光,其实早就已经叛变了。
周氏和郑氏是隔了两天入府的。
公仪朔自然是歇在了两人处。
毕竟,哪怕是为了郑家和周家的脸面,入府的时候,也该给足了该有的体面和尊重。
时苒倒并不如何在意。
听着外头热闹的丝竹管弦之乐,被指派来伺候时苒的婢女挽月,还有些担忧地望向自家主子。
侧妃入府,必将改变府内原有的格局。
自家主子原是一枝独秀,独得恩宠。
如今,侧妃入府,名位上压了自家主子一头不说,宠爱也是难说了。
可时苒倒是很悠闲自在。
她如今不过是庶妃,是没有资格去前院招待女眷的。
何况,她也懒得去。
“闭了院门,我要歇息了。”
时苒用完晚膳,又看了会儿书,而后起身直接吩咐道。
在婢女领命出去时,她又叮嘱了一句。
“记住,闭了院门,无论是谁,只要没有我的应允,都不准开。”
婢女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自家主子的命令去做了。
直到,子时前后。
帷帐外,挽月小心翼翼叫醒了时苒。
“主子,王爷来了,正在院子外头呢?可要开了院门?”
今日可是郑侧妃入府之日,王爷还能来陪主子,可见心里还是主子最为要紧。
挽月满心以为自家主子听到这个消息会欣喜万分。
不想,时苒眼都未睁,轻声道,“不开。乏了,睡了。”
挽月没办法,只好战战兢兢去回话了。
而帷帐内,时苒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自己腹中,已有了不到一月的孕信。
公仪朔对自己而言的用处,如今已经去了一样了。
在侧妃未曾入府之前,两人互取所需,谁也算不得亏。
毕竟,那时的公仪朔,也算得上干净。
他生得也算对时苒的心意,时苒自然不会过于委屈自己。
但如今,时苒却不会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