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血光之灾四个字,圣上一下提起了精神。
他再追问,时苒却不肯说了,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圣上微微皱眉。
“为何之前的诸多天灾,国师都不吝告知。如今关乎英渊侯的婚事,国师却不肯说了。”
莫不是,她心里还记恨着狄铮?
时苒笑了笑。
“陛下,天机不可泄露。凡告于人前,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贫道可为天下人付出这份代价,却不愿为一个负心无义之人付出此等代价。不过贫道可以跟陛下说一句实话,这血光之灾,与大景无关,与社稷无碍。只关乎英渊侯以及相干人等。”
代价?!
“国师所说的代价是?”
陛下试探地问道。
时苒却笑而不语,不再回答。
在时苒离开之后,陛下召来了自己的暗部。
“国师处,近些时日可有什么异常?”
即便如今对外表现的十分信任时苒的模样。
但内里,的当今这位圣上依旧未曾放松警惕。
信任的暗部,一直紧紧地盯着时苒的府邸。
“回陛下,国师这些时日见了几位医者。属下抄录了一份脉案。脉案显示,国师如今的身体,竟已是有油尽灯枯之象。若任由发展下去,怕是最多不过三五年光景。”
“可当真。会不会脉案上有假?”
圣上一惊,接着问道。
“回陛下,在国师府上的暗桩,偷偷查看了国师大人这几日所用的药汤的残渣。发现的确都是一些续命的药材,的确与脉案相符,应当不会有假。“
三五年光景。
圣上心中对于时苒所说的代价,已然有了猜测。
泄露天机,耗损的,是窥探天机者自己的寿数。
时苒与狄铮有着之前的旧事,自然不愿意为他遭受这份苦楚。
而为了天下苍生,她却自愿燃烧自己的寿数,以化苍生之苦。
陛下心中因为时苒过度的神通而渐渐升起的一系列警戒,也缓缓散去。
左右不过三五年之数,便是再如何厉害,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而狄铮的婚事,既然有血光之灾,那他不沾手便是了。
几天后,宫中下了旨意。
让狄峥重新回朝为官,还赐下了恩赏,褒奖他守孝三年的孝心。
而很快,英渊侯府内传出了喜讯,英渊侯要同那位尉迟公主成婚了。
皇都众人对这个消息也是半分不意外。
当然,为了给尉迟宝华一份体面,狄峥还特意入宫求见了陛下,想要求陛下一份赐婚的恩赏。
他本以为,自己献上那份布防图,正是得陛下重视的时候,求一份赐婚旨意,不过是小事一桩。
却没想到,圣上未曾应允。
“这尉迟公主乃是南明国的公主,朕是大景的皇帝。朕可以为你赐下婚事,却不能替南明国国君做尉迟公主的主。狄卿此言,怕是不合适。”
圣上说的委婉,但意思很明显,就是他并不想给这份脸面。
尉迟宝华已然在皇都内生活了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里,陛下为了体现天朝上国的威仪和大度。
日常的宫宴,也是经常让皇后邀请尉迟宝华参加的。
甚至年节上赐下的恩赏,为了面上的功夫,也从不会缺了尉迟宝华的那一份。
如今赐下一道旨意,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单看陛下自己想不想而已。
狄峥叩首沉声道,“是微臣轻率,请陛下恕罪。”
他垂下的眸子里满是冷色。
自己已然给了陛下一份如此重要的布防图,陛下却连一道赐婚的旨意都不肯赐下。
可见如今在陛下的心目中,时苒的地位是重过自己的。
对于这几年里,前朝疯传的时苒的神通,狄峥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他和时苒虽然未曾做过一日真夫妻,但是之前青梅竹马书信往来的时日不短。
他自然知晓,时苒之前并未接触过什么神通术法。
难不成她还真是什么天命之女,得上天降下的天赋,就好巧不巧在和离之后,突然就开了天眼,什么都知晓了?
狄峥才不信。
在他看来,时苒如今得陛下重视,多半靠的还是那张脸。
时苒的这张脸,比起宠冠后宫的珍乐夫人,也是不差分毫。
再加上她因着修道的缘故,周身的气度愈发缥缈高华,更添一份天上月一般的清冷。
这样一张脸,再佩戴上如此气质,哪个男人会不心动。
尽管已经和时苒和离有了三年光景,但在狄峥的眼中,时苒还是他的女人。
时苒被陛下所看重,在他看来,便是背叛了自己。
如今听到陛下不愿意降下赐婚的旨意,他只以为是因为时苒嫉妒,所以在陛下跟前吹了枕边风。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今终于回到了朝堂之上。
在陛下面前,也慢慢恢复了几分信任。
等到自己和尉迟宝华正式成婚之后,借助着两边的身份,他就可以将南明和大景的机要消息都攥在手心里。
到时候,怎么走?如何走?自己都有了更多的选择和出路。
从皇宫出来后,狄峥便开始筹备起了自己的婚事。
他如今府上没有长辈操持,一切都只能自己费心思。
首先难倒他的,便是聘礼这一关。
尉迟宝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当年狄峥求娶时苒之时的聘礼单子,直接让人誊写了一份,拿着来找到了狄峥。
“既然当年你能拿出这些东西来娶她。那如今,我的只能比她多,决不能比她少。我可是公主,怎能输给她?而且之前我因为同你之间的事,一直被皇都里这些人看笑话,嘲笑了三年有余。如今我终于能够嫁给你了,自然是要风风光光,让他们所有人都好好地瞧一瞧,究竟谁才是这个侯府的女主人。否则,我宁愿不嫁。”
当然,尉迟宝华的不嫁,更多是一句嘴上的气话。
她心中对于成婚,已经是期盼了许久了。
而且。
尉迟宝华缓缓摸了摸小腹。
自己如今,是彻底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