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芝绕过屏风后,看到的便是坐在床榻上的时苒。
长发披散,面色苍白,一副病弱美人的模样。
瞧着,倒是真生病的模样。
可金芝冷笑了一声。
“外头伺候的小蹄子说夫人病了,竟全是胡说。我这一瞧,夫人不是还能坐起身吗?怎么就算病了?”
她盈盈一笑,摸了摸鬓角。
“夫人,奴婢奉老夫人之命,请夫人过去侍疾。”
时苒并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金芝也不愿意等时苒说话了,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上前给时苒梳妆更衣。
“夫人可不要耽误时辰。老夫人如今头风发作,正是需要夫人侍奉在前的时候。夫人也是大家出身,怎么连孝道都不懂呀。”
一个小丫鬟,说话已经大胆到了这个份上,可见原主原本活得是有多憋屈。
两个小丫鬟已经走到了近前,抬手便准备去抓时苒的双臂。
可下一秒,干脆利落两个巴掌扇在了两个小丫鬟脸上。
这具身体原本是在病中不假,可时苒来了,这身体自然也就康健了。
两个小丫鬟直接被扇得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金芝直接愣住了。
这个女人要翻天了不是。
“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奉着老夫人的命。”
她三句话不离老夫人,便是想借老夫人来压时苒。
可时苒只是缓缓起身,走下了床榻。
她素净着一双脚,连鞋都未穿。
双眼直直得看向金芝。
金芝被吓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语气也有些软了下来。
“夫人,奴婢只是奉老夫人的命来传话。”
时苒轻轻一笑。
“你也知道,你在府里只是个奴婢。青天白日带着人闯进了我的房里,还想对我动手。你以为拿着老夫人压我,我就不敢如何你了是吗?”
金芝下意识觉得不好,转身便想走。
可身后,时苒高声道。
“来人!给我堵住了门。”
屏风外伺候的几个奴婢,除了原主的贴身奴婢映雪立刻行动起来,剩下几人似乎有些犹豫。
可下一秒时苒的话,让她们再也不敢懈怠,迅速动起来将金芝给堵在了门口。
“今日,她若是从我的房里走了出去,我便直接把你们全都发卖了,护主不利的东西,留着有何用?”
金枝被堵在了房内。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她,此刻却是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夫人。奴婢真的只是奉命行事。您处置了我,老夫人那边也不会高兴的。”
直到这一刻,金芝还在妄图通过老夫人来压制时苒。
“我听说,当年侯爷在府里的时候。老夫人是存了心思,想把你指给侯爷做通房是吗?所以这些年来,你一直记恨我,觉得是我克死了侯爷,绝了你的青云路。老夫人再如何磋磨我,顾念几分名声和我娘家,总不会太过直白的。你,才是这底下使手段的小鬼。”
就像今日,老夫人大概只是说了一句,让自己前去侍疾,磋磨手段也大抵是在侍疾的时候使。
可金芝这个小鬼就敢狐假虎威,直接羞辱到了自己房里。
金芝这下终于害怕了,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夫人,奴婢不敢,奴婢没有!请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决计不敢了。”
金芝从没想到,那个面团一样的夫人,嫁进侯府来三年了,也被折磨了三年,居然有立起来的一日。
她也知道,如果真闹了起来,老夫人是绝对不会保她的。
她不过是个奴婢,老夫人当年也是看她乖巧听话,所以想着把她指给侯爷做通房。
但若真要让老夫人同夫人在明面上作对来保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夫人不会让人传出去她对待儿媳不慈的名声的。
时苒冷笑一声,只觉可笑得紧。
金芝她在这三年里使的手段还少吗?
当年这具身体的贴身陪嫁丫鬟可是有两位。
照水和映雪。
可如今,外头伺候的只剩下了映雪。
照水,已经死在了金枝的陷害下。
“来人,到前院传仗刑。把金芝按在我的院子里打。”
其他人还未有什么反应,映雪已经应了话。
“是!夫人!”
执刑的人很快被传了来,金芝也被摁在了凳子上。
执行的人谨慎问道,“夫人,要打多少板子?”
时苒看着面露惊恐的金芝,淡然一笑。
“打死为止。”
这句话落到金芝的耳朵里,仿若一道惊雷,直接将她给劈傻了。
她想要尖叫,可嘴里被塞入了巾帕,半个字也发不出。
伴随着板子打在身上,剧痛开始缓缓地从腰臀部散开。
第一板子,金芝在剧烈地挣扎着。
第十板子,金芝额角的冷汗簌簌流下。
第二十板子,金芝的挣扎已经越来越小,气息也开始减弱。
第四十板子,人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第五十二板子,执行的人收了板子。
看着长凳上已经没了人形的金芝,他缓缓朝着上首的时苒行礼道,“夫人,金芝已经没气儿了。”
时苒此刻披着大氅,坐在院子正中间的椅子上,淡然看着这一幕。
虽然还是面带病色,但此时,已经没有人敢轻视面前这位夫人。
是啊,再如何被老夫人欺辱。她终究也是侯爷的遗孀,是这侯府的当家夫人,娘家更是一等尚书府邸。
看着底下那摊面目模糊的血肉,时苒转头轻声吩咐了映雪一句什么。
映雪面露惊讶之色,但还是立刻听命去办了。
时苒瞧着满院子的下人,轻笑一声。
“行了,都散了吧。金芝是因为她不敬主家,不守本分,所以被我发落了。我想侯府里,如金芝这般不听话又没脑子的人,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了吧。”
金芝手上沾着人命,时苒自然不会放过她。
何况,她的身家契都捏在府上,自然生死由人。
满院子的人齐刷刷跪下,齐声道。
“奴才\/奴婢们不敢!”
时苒这才起身,在婢女的搀扶下回了内室,开始梳妆打扮,准备去见那位难缠的老夫人。
而看着婢女选的那些素净的首饰,她直接挥手推开。
“我记得我那妆奁里,有一套红宝珊瑚的头面。拿出来,我带那套。”
那是原主在新婚第二天带的头面,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最体面的一副头面。
可惜,只带了那一次,三年了,一直尘封箱底。
婢女一惊。
可刚刚经历了金芝那一遭,她们什么也不敢说,老实应是,而后便去取那副头面去了。
而这时,时苒也开始慢慢在脑海中梳理起了这一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