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到达部队家属院的时候,时间掐得刚刚好,正好是六点钟开饭的时候。
四个人下车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不得不说,他们的穿着打扮,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目光。
四个人穿了不同颜色的羊绒大衣,一看就很大气养眼,在这灰扑扑时代映衬下,惹眼得不行。
甘景枳做了个深呼吸,跟梁长琛一起走在梁耀怀和夏书兰后面进了门。
屋里,梁老爷子和梁老太
梁老爷子常年身居高位,身上的气场就算是在家里穿着常服,气势也没减多少,甘景枳是见过轮云天发大火时的样子的,陆云天的级别或许比不上梁老爷子,但是两人的气质很像,所以她并不怕梁老爷子。
旁边的梁老太太一看就知道不好相处,眼睛都是斜眼看人的,高傲得很的样子。
甘景枳心想,要是自己跟梁老太太是平辈,她肯定把她高昂的下巴给拧下来。
那个三岁的小男孩应该是梁长琛大堂哥的儿子,长得倒是可爱,正坐在沙发上认真地吃饼干,眼睛并不看人,很安静。
太正坐在客厅里,旁边坐了个三岁的男孩,就再没有见到其他人,倒是听到厨房有动静。
梁耀怀率先开口,“爸妈,我们来了,这是小枳,长琛的媳妇儿。”
梁长琛拉着甘景枳上前:“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甘景枳跟着乖巧地喊了声爷爷奶奶。
梁老爷子态度还不错,点点头,看向甘景枳的眼神还算和蔼,“回来就好,长琛媳妇看起来不错。”
旁边的梁老太太却哼了一声,“不错什么不错,我这么好的孙子,竟娶了个南蛮女人,以后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甘景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笑嘻嘻地说:“奶奶不用担心,别人怎么过我们就怎么过,别人能过好我们就能过好。”
“哼,还是个伶牙利嘴的!”
“谢谢奶奶夸我伶俐。”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发笑,伶牙利嘴的伶可不就是伶俐的伶嘛,还真是会曲解。
梁老爷子保持住威严,清了清嗓音,“嗯,不错,确实伶俐。”
厨房里的人也出来了,是梁耀怀的大嫂徐彩英,后面跟着梁长琛大堂哥梁长璁的媳妇顾霜,两人都围着围裙。
徐彩英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大嫂,你们可真准时,不过我们都是下班后回来准备晚饭的,不像你们,专门请了假等着儿媳妇回家,再穿着体面地带着儿媳妇来家里吃饭。”
她一出来就见到一家四口穿着新衣服,比过年还要隆重的样子,想到自己一进门就钻进厨房,心里就极度不平衡起来。
面对徐彩英的阴阳怪气,夏书兰已经免疫,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真是辛苦大嫂了。”然后就给甘景枳介绍起来,“小枳,这你该叫大伯娘,这你该叫大嫂。”
甘景枳在心里暗暗佩服,看着徐彩英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气闷表情,自己刚才的表现就显得有些太露锋芒了。
“大伯娘好,大嫂好。”
徐彩英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眼神有些磕破,跟梁老太太有点像。
顾霜看起来是个温柔听话的女人,对甘景枳回了个“你好”后就不再说话。
但是她眼角的余光把进门来的四个人全部打量了一遍,他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全心的,在国都很难买到的,这一家人一下子全买齐了,是谁的能耐呢?
四叔?不可能,四叔一向不关心这种事情。
是四婶吗?也不是,四婶是个节俭的人,为撑面子她或许会让一家人穿得体面,但是现在几个人已经远超体面了,所以这也不太像四婶的作风。
长琛也跟四叔一样,不关心这种事情,平常大多数时候都是穿军装,哪里会想到给一家子人买这些。
那只剩下新进门的甘景枳了!
可一个穷困潦倒的南蛮省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和眼光买这样高品质的衣服?
所以顾霜不能相信这是甘景枳的手笔。
可是四叔一家的反常,又该怎么解释呢?
梁耀怀不好参与女人的那些明争暗斗,站出来问:“大嫂,大哥和长璁还没回来吗?”
徐彩英不好对自己老公的这个弟弟摆脸色,“他们刚才打电话回来,说晚半个小时回家。”
梁老爷子这个时候发话,“那就准备好半个小时后开饭。”
一家之主发话了,徐彩英只能应“是”,带着顾霜转身去厨房了。
顾霜走之前,眼神在甘景枳身上停留了一下。
这个南蛮省来的女人,长相一点都不像南蛮省人,不仅长得好看,身上的气质也不是一般人会有的,甚至比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国都人看起来还要自信。
对,就是自信,自信得骄傲的样子!
一直到进入了厨房,顾霜也想不出来甘景枳的自信从何而来。
那么艰苦的地方,能给她什么底气,让她一点都不怯场?
顾霜对这个新来的弟媳充满了好奇。
而进入厨房后,她的婆婆做饭就开始摔摔打打起来。
这是徐彩英表达不满的方式,每次只要她生气或者有什么事情不顺她的意,她就弄出各种声响。
她叹了口气,低头做自己分内的事情。
大家看到她嫁进梁家,都认为她嫁高攀上了一门好亲事。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天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想到夏书兰的性子,甘景枳应该不会有她的烦恼吧?
夏书兰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也不喜欢家里的这些尔虞我诈,早就放话说未来儿媳进门,好相处就一起住,不好相处就分开生活。
所以,甘景枳是有机会跟婆家分开住的。
她却没有这样的机会,她老公是这个家的长子长孙,她不仅要伺候好婆婆,还要伺候好婆婆的婆婆。
可谁又知道,这两个女人在外人面前有多光鲜,在家里就有多刻薄。
每每见到外人对她们溜须拍马的时候,她都觉得很讽刺。
可悲的是,她还什么都不能说,也没有人会听她说。